柳枝震惊之后,稳了稳心神才道:“药理中也有毒经,婢曾学过一二。”
李丽晗倒是不惊讶,她早就知道医女学医术之时,也学过一些辨毒之术,为的是防止有人在贵人的衣食之中下毒,但李丽晗要的可不止是这个。
她与柳枝道:“平日里你除了定时请脉,不用当别的差事,在偏殿好好研习毒经与用药,我有什么吩咐会教她们去唤你。”
她沉吟一会,又道:“你的兄长与幼弟,我会让人好好照拂,无需担忧。”
柳枝哪里还敢又别的话说,忙拜下去恭敬地道:“喏。”
待到柳枝出去了,李丽晗才长舒一口气,问姚女史:“明光那边可有消息?”
姚女史心恻恻然,摇头道:“不曾,只是臣使了人去打探了消息,听闻那殿中省内仆局里教导新来小寺人的宦者最是势利眼,明光出身微寒,又没有家人打点,被欺负得厉害,还常常挨打挨饿,派的差事也是倒夜香这些下等粗使的活计。”
李丽晗倒是惊讶:“明光居然都不曾想着来寻翠微殿?”
姚女史苦笑:“臣也很是惊讶,原本以为他忍不住会想法子送了消息过来,可是他倒是咬牙忍下来了。”
她试探着与李丽晗道:“殿下,要不要让人打点一番,安排他去奚官局或是内府局里轻快点的活计上当差?”
李丽晗却是摇头一笑:“不,就让他先留在内仆局里,只有在那里面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才能走得更远,也更得内侍监那几个老东西的信任。”
她居然就这样称呼刘伏安那几个贴身伺候圣人的大监为老东西,姚女史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头垂得更低。
“只是你让人告诉他,熬过这小半年,我就让人送他去内侍监当小宦,跟在那群人身边学本事。”
姚女史这下子是真吓着了:“内侍监……”
那时圣人近身伺候的地方,刘伏安是内侍监的首领大监,即便是在那里面当个小宦,日后也会成为圣人的贴身伺候之人,小殿下她究竟是要做什么?
李丽晗没有解答她疑问的意思,倒是靠在凭几上揉了揉额头:“有劳女史再去给我挑几个宫婢,模样不必太过出挑,只要聪明伶俐知道进退的,要紧的是家世干净,能放心的。”
她的话点到即止,姚女史却是明白,就是要像明光与柳枝他们一样,可以放心的。
她答应了一声,却还是不明白:“殿下是要把翠微殿的宫婢放出去吗?”
李丽晗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殿下木香惊讶地道:“丁香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这茶汤怕是凉了吧……”
接着丁香低低切切的声音:“我见殿下在与姚女史说话,便在门外等着了。”
木香笑了,打起帘子进来:“我送进去吧。”
顺着木香打起的帘子,李丽晗一眼便看见殿门边丁香的碧色衣裙,不由地蹙了蹙眉,转头与姚女史道:“有劳女史了,若是找到了人就带回来给我瞧瞧。”
姚女史应着,屈膝退下了。
木香端着茶汤进来,摸着那茶瓯一时皱了眉:“还真是凉了,婢去换盏新的。”
李丽晗看着那厚厚的毡帘落下,努了努嘴:“放下吧,去瞧瞧外边还有人没有”
木香愣愣地应着,不明所以地出去看了看:“没有了,女史唤了丁香姐姐去了。”
看来姚女史也是不放心,李丽晗淡淡一笑:“那你留下吧,说说有什么消息。”
木香这才来了兴致,忙放了茶瓯:“延嘉殿那边有消息,说是贵妃娘娘告了病这些时日,太医署使了人去看了也不见好,昨日兰女史出宫去了。”
“出宫?”李丽晗看了看她,示意她说下去。
自打圣人让人把凤印送去立政殿,云贵妃便称了病,原本只是赌气,但不曾想圣人真的半步都没有进延嘉殿,也没有让人去宽慰她,她又气又羞之下,便真的病了,只是是心病,太医署送了多少汤药过去也不见好。
木香点头:“是,说是要出宫探亲,也是拿了延嘉殿的腰牌,可是一道出宫去的宫婢却是瞧见了她乘了马车往金光门去了。”
金光门是长安西门,像兰女史这样的延嘉殿得脸的女官是不会将家安在那样偏僻的地方,那她出城是为了什么?
李丽晗心中一动,问木香:“可能打听到她去了哪里?”
木香苦着脸摇头:“这消息还是掖庭的巧慧出宫时恰巧碰到了才说出来的,兰女史上了马车便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了。”
李丽晗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笑了:“那就让人好好留意延嘉殿的消息,一点都不能放过。”
木香这才答应着退了出去。
李丽晗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知道,凤印被送回了立政殿,掌管多年的六宫大权就这样失去了,云贵妃不会善罢甘休的,必然还会有什么动静。
她不知道,此时的延嘉殿真的如她猜测的一般,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安静。
躺在榻上的云贵妃蜡黄着一张脸,额上系着额帕,肿着眼睛看起来无精打采,问一旁伺候的兰女史:“……可有回话?”
兰女史点头,小心翼翼才衣袖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送上来:“说是奉在香案上七七四十九天,再埋在寝殿四角,不用月余就可以心想事成。”
云贵妃那原本毫无神采的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吩咐高侍中:“快,快照做。”
高侍中分明是瞧不上兰女史那副谄媚得意的样子,暗暗撇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