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骏说的没错,林芯遭遇变故,精神状况恍恍惚惚,完全没心思想太多事,早上没见着叶初晓,自然以为她去上班,到了晚上吃饭只她和驰骏两人,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直到要上床时才蓦地想起这两天陪自己睡觉的人不见了。
她紧张兮兮从卧室里跑出来问驰骏:“阿骏,初晓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驰骏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她最近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
“我跟她出了点问题,她搬走了。”
林芯完全一头雾水,见他神情冷静,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急道:“你们这两天不是都好好的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驰骏又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看的只是表面。”
如果换做平时,林芯一定会觉得这莫名其妙的说辞漏洞百出,她是长着眼睛的人,这两天驰骏和叶初晓关系如何,再怎么都分辨地出来。但偏偏她如今自己整天都是浑浑噩噩,脑子里一团浆糊,哪里会想这么多,驰骏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于是她颇有点忧伤地在驰骏身边坐下:“阿骏,为什么倒霉的事接二连三,我们家变成这样,你又和初晓分开。你也别难过,你看我发生这种事,都能挺过来,失恋根本就不算什么。”
驰骏其实有点哭笑不得,但表面上还是忍着,做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她:“本来就不算什么,你看我像是难过的样子么?我一大男人,难不成还会因为一个女人要死觅活?”
林芯愣了愣,顿时觉得自己想多了,驰骏这种为了报仇卧薪尝胆好几年的人,肯定是冷血无情的,于是转而又为叶初晓觉得悲哀。
驰骏有点不耐烦地挥挥手:“反正你别再我面前提她了,你自己早点去睡吧!”
林芯哦了一声,起身走到客房门口,又楚楚可怜地转过头:“阿骏,我还是不敢一个人睡,你能不能陪我!”
驰骏还坐在沙发上,差点一头栽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芯芯,男女有别,我不能陪你。”
林芯咬咬唇,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出现一个荒唐的念头,福如心至一般忽然大步走到他面前,面色露出怪异的激动:“阿骏,现在我们都只有一个人了,要不我们两人相依为命在一起好不好?”
驰骏当真有种将她脑袋敲开来重组一遍的冲动,他冷眼看着她,义正言辞道:“正是因为这种时候,我们都要冷静行事,以免以后后悔。再说,你真的不恨我将你爸爸和哥哥送进监狱?”
他最后一句话,如同当头一棒提醒了林芯,她混混沌沌的脑子瞬间清明少许。她内心有一杆评断是非的天平,所以很明白,驰骏做的一切,合情也合理。但同时,她也有一把衡量感情的尺子,任何一个将她最亲的人打入万劫不复的人,与她所处的位置都应该是对立的,即使她的父兄确实罪大恶极。
她惊恐地发现这个事实后,只觉得浑身堕入冰窟。尤其是意识到自己对驰骏竟然一丁点的恨意都没有,甚至还想要后半生与他共度时,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在牢里的爸爸和逃亡中的哥哥,知道她这种想法,会不会对她失望头顶?他们再如何罪不可赦,也不能否认,对她来说,他们是最好的父亲和兄长。
林芯崩溃一般捂住脸:“我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的亲人害死了你爸爸,你又亲手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仇怨可以抵消,感情也是。我不恨你,但是我也不可能再喜欢你。”片刻之后,她放下手,露出嘲讽的笑:“阿骏,你知道吗?自从认识你后,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我其实一直是个很现实的女人,也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所以知道自己将来选择的对象应该是哪种人。而你只是一个没学历还做过牢的男人,我不可能真的为了爱情不管不顾地去选择你,尤其是你还对我没有任何心思。所以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怎么样,只将你当做朋友就好了。”
驰骏蹙眉看着她,微微点头:“我知道。”
林芯笑了笑,继续:“现在我从云端跌到泥里,再和你的身份背景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还不如你。可偏偏我和你再没有一丝可能。”
驰骏眉头微蹙:“芯芯,不要说这些了。”
“不,我要说!”林芯拔高声音,“我本来应该恨你的,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恨你吗?你以为是因为我是明白是非曲直?不是!那是因为我喜欢你。可是阿骏,我以后再也不可能喜欢你了,我们甚至也不可能再当朋友了,等到我离开这里,我们可能就不会再见面。”
“芯芯……”驰骏目光微动,想要伸手去拍她的肩膀,但手在半空又收了回来,已经在喉咙边的话,又忽然吞了进去。
他该说什么?说他们还能像之前一样,显然说出来都是荒谬。
林芯能做到不恨他,已经实属难得。她之前对他的心思,他当然早就知道,所以虽然熟稔,但从不暧昧,因为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
他也知道,林芯现在不过是在说自暴自弃的气话,她不恨他,绝非是她所说的因为喜欢,而是那把有关是非曲直的尺子,确确实实存在于她心中。
林芯一直坐在地上捂脸痛哭,驰骏完全不知如何安慰。他本来就不是善解人意的男人,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一时间不得不在心中感叹叶初晓的重要性。
女人的哭声,让他脑仁有些发疼,心里不由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