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真的很奇怪。”
回宿舍的路上,時雪这样给柳夕璃说着。
“是嘛。”
“你好像有心事?”
“没有啊,怎么会?”
柳夕璃摊开手,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就是今天稍微有点热,我有些烦躁。”
很热吗?時雪不这么觉得。她抬起头,看向阴霾的天空。
就快要下雨了,可能太闷了吧。回去要把楼下的衣服收了才是。
走到宿舍楼下,刚这么想着,雨点已经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時雪匆忙赶去收衣服,让柳夕璃先上去。她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但没有过问。
坐在书桌前,柳夕璃重新梳了梳头,她翻翻笔袋,找到寝室钥匙,还换了双更舒适的鞋。
本来就很烦躁了,偏偏天气还真是见鬼的热。
時雪抱着衣服上楼后,看到她这个样子,有些好奇。
“你又要出门吗?”
“嗯,稍微有一点事要做。你要带什么校外的点心回来吗?”
“唔,不用了,早些回来。”
“嗯。”
柳夕璃与她擦肩而过,感觉時雪的头顶和辫子末端有些潮湿。
这家伙以前有这么爱出汗吗?
回过头关门的时候,她还注意到地面上有着隐隐的脚印。
但很快就消退了。
走在街上,柳夕璃能感到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安。
大下午的街上没有什么人,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
这两日来,她一直心神不宁。
有些事情,不太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说不上来。但是迫在眉睫的威胁,她是能察觉到的。
低头思索的时候,她与一个女人擦肩而过。
那一瞬发生的时候,柳夕璃竟然没有感到些许的气流。她不禁回过头看了那个人一眼。
炽热的道路上,稀疏的人群间,那个女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这到底,又是那里不太对呢?
站在无名屋前,柳夕璃做了一个深呼吸。
外面的装饰没什么变化,她抬头看了看那个巫毒娃娃。
不知道什么时候,娃娃的头上扎了两颗大头针。
上次有吗?是没有注意到吗?
大头针反射着艳阳的光,像两颗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推开沉重的大门,伴随着铃铛的响声,冷空气呼啸而来。
还是熟悉的红色地毯。她一步一步地走在上面。四周堆放的东西没什么变化。
店长一手撑着脸,坐在老地方。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没有抬头招呼她。
“这些东西……”
柳夕璃一手插在兜里,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张纸卷。
拽住它的一端,让另一段自然下垂,纸上露出半幅八卦图。
“……非常地装神弄鬼呢,柯奈小姐。”
“是呢。今天你的小朋友没有跟着你来。”
说到这儿,她还是没有抬头。
“没有客人投诉吗?就这样把它们堆在一起,很不尊重这些不同的信仰。”
“信仰?”
柯奈终于从书里抬起脸,将手中的书盖上。已经看了大半的书页发出沉闷的声响。
“真正来到这里求助的人是没有信仰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柳夕璃紧盯着她的目光。
“信仰无法回答他们需要来到这里解决的问题。”
店长补完了那句话。她读出她话里的意思。
来到这儿,她必须暂时放下她曾信仰的东西。
“你都知道了?”
柳夕璃挑挑眉。
“如果你是说那只可怜的鸟。是的,我当然知道的。”
柯奈面不改色。
“你还知道什么?”
这么说着的时候,柳夕璃攥紧了口袋里的圆规。
今天的店里换了一种熏香。淡淡的花果味中,掺杂着一股蚕丝烧焦的气息。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她有些头晕,但仍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知道很多东西,很多你想也不敢想的事。”
柯奈稍稍往前坐了坐,指尖缤纷的珠宝让人眼花缭乱,心神不宁。
“而你又知道什么呢?”
“我不知道。”
柳夕璃坦诚地回答。
“我只是觉得很不真实。当下的每一刻都是。”
“说一件有意思的话题吧,这是一个客人给我讲的。”
柯奈竖起一根手指,微微倾侧着头。
“我在说谎。”
“什么?”
“这是一个有趣的逻辑,叫做谎者悖论。你如何判断我刚才的那句话是实话,还是假话?”
“……我不知道。”
“这本书——”她用长长的指甲敲了敲封面,“有一个部分讲的是缸中之脑,你或许听说过。”
“恕我愚昧。”
“它更早的逻辑来源于中国。齐物论中的庄周梦蝶您总听过吧?”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柳夕璃的脑内浮现了这句话。她点了点头。
“那么,结合最开始的话题——你在做梦。这句话,是实话,还是假话?”
你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我……”
她紧握着圆规的手稍稍松懈了。
“我不清楚。但是我总觉得,在来这里之前,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但是被我忽略了。”
“是这样的吗?”
不知这熏香是什么材料,柳夕璃离开的时候,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
“你呢?你睡着,还是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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