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丫头,你屁股定屋顶上了?”文七吼了一声,见辛韶没反应,又皱着眉往外走了两步,“喂!还不赶紧滚下来跟小爷斗……”
毒……
声音戛然而止。
方才在屋檐下没瞧见,这一走出来才发现,臭丫头的边上居然还有一人?
那是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子,穿着一件宽大不合身的深红色锦衫,半朵曼陀罗花绣纹耷拉在肩头,分明是百草阁独有的图腾。
而那张沐浴在阳光下的脸,精致,夺目,得天独厚地仿若能将所有人都比下去,眉宇稍稍一偏,便浑然天成一股非凡的气质,绝非池中之物。
文七看到那身红衣就已皱了眉,再看到那张脸,更是不悦:“那小子谁啊!”
这一吼,那股偃旗息鼓不久的冷厉之气一瞬死灰复燃。
辛韶背脊陡然升起一阵凉意。
要死了,叫什么叫,叫谁不好,叫黎戮干嘛?
她好不容易扯开话题,这作死的文七,哪壶不开提哪壶!
辛韶扭头看了一眼,看到黎戮寒着脸,目光冷彻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不说话,他眼底的戾气就更重:“我是谁,关你屁事。”
这话自然不是冲辛韶说的。
可却是她片刻之前对他说过的。
最后那四字,他学得有模有样,淡漠的语气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空气安静好一会儿。
“关我屁事?臭小子!等你下来,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你给……”
听着文七叫嚣不停,辛韶头疼地摁了摁眉心。
黎戮依旧看着她,幽邃的眸子如同浸染在千丈的深潭之底,冻得人嘴角微僵。
“那个……”
辛韶张了张嘴,却又被文七打断——
“臭丫头,屋顶坐上瘾了是吧,你还下不下来了!”
下去?
下,当然要下,可问题在于如何下去。
赶到文心斋的时候,她随口一句看不清,便被黎戮拎到这高高的重檐上。
这上来容易,下去难。
关键她还把人得罪了。
辛韶看着脚下那只芝麻点大的花盆,深深吸了口气,酝酿出一个软绵的微笑:“那个……麻烦像拎我上来那样,把我拎下去。”
她笑得很认真,却是弄巧成拙。
“我说过,不要再在我面前假笑。”
黎戮冷冷地看着她,周身的戾气顿时失控地肆虐,仿佛她再说错一句,他就会将她吞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若把凶起来的文七比喻成恶犬,那么黎戮凶起来的样子,就是一头可以撕碎人的孤狼。
只听胸口怦怦声如鼓,辛韶当即抿平嘴角的弧度,平静地重复一遍:“麻烦像拎我上来那样,把我拎下去。”
那无孔不入的戾气总算缓了一些。
辛韶暗暗松了口气。
然后,黎戮冷冷地拒绝了她:“不拎。”
“不拎?”辛韶挑眉,顿了顿,若有所思道,“那,你是想背我下去?”
“……不背。”
“哦~~我知道了,你想抱我下去!”
“……不!抱!”
于是,忽悠半天不成的辛韶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道:“缚、灵、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