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苾玉亲手写了一份言简意赅的奏章,交给启鱼道:“启鱼姐姐,请你回奏帝尊,光幕经过苾玉的修复,这几年可保无恙,可我修行浅薄,难免他日开裂时,也能应付自如,况且上次蹈火时,我不慎受了点火气,心口常常作闷,需要静心调养数月,以逼出火毒,可能没有空闲时间陪伴姐姐,苾玉身边有奶娘照拂着,姐姐是宫内要人,不应埋没在这方狭隘空间内,故请姐姐回归内宫。 ”
启鱼神情困窘,不接奏章,道:“莫非昨晚启鱼说错话了,令苾玉姑娘不痛快?帝尊平日事忙,管事姑姑待我等姐妹宽松,启鱼和姐妹们调笑惯了,说起话来未免不分轻重,还请姑娘莫要见怪,帝尊令启鱼来给姑娘作伴,启鱼怎能说走就走呢?”
苾玉温和笑笑,道:“启鱼姑娘想多了,我已在奏章上阐述了理由,相信帝尊不会怪责姑娘。其实我觉得和姑娘甚是投缘,只是这几年大半的时间必须耗在修炼上,身边有奶娘一人照料便可!”
启鱼见苾玉态度甚是坚决,只好讪讪地把奏章接过,她踌躇片刻道:“苾玉姑娘,这事儿不是你我可以做主的,不如你和我一道到内宫去觐见帝尊,由他决定如何?”
苾玉只是摇头,道:“没有帝尊的召唤,我怎能和你一道前去内宫觐见帝尊?启鱼姑娘还是自个回去吧,免得苾玉为难呵!”
启鱼无奈,只得向苾玉福了一礼,道:“如此,我便如实禀告帝尊了。”
苾玉浅笑着还礼,心里却在暗暗叹息着,如能和你如今的身份地位对调一下,就是让我马上跳入姬芮山脉下那处火海中,我也是愿意的。
送走启鱼后,一直沉默的东娘拉住苾玉回转屋子,低声道:“玉儿,你怎么啦?觐见帝尊可是你的心愿啊,为何不随着这个宫女一道前往内宫去呢?”
苾玉睥睨了东娘一眼,叹道:“我何尝不想马上就见到帝尊,可奶娘,你用脑子想想啊,帝尊若有心见我,何须等我去觐见?”
东娘叹气道:“你这丫头,莫不是抱着帝尊亲自来寻你的念头?这里可不比西南世家,帝尊也不是那个什么窝囊淳俍世子,这等好事,怕且很难落在你的头上啊。【92ks. 】”
苾玉脸色暗沉,斥道:“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我怎会抱着这样的念头,帝尊此时自然不会屈膝来找我这么一个卑微的女子,你当我没脑子么?”
东娘一脸不解,道:“奶娘老了,脑子不灵活,可是玉儿啊,帝尊赏赐一个宫女来给你作伴,不是一件好事吗?你为何遣走人家?那个小姑娘回去后加油添醋一说,岂不是把你描叙成一个高傲的女子,这样,帝尊对你的印象岂不打了个折扣?”
苾玉嘿嘿一笑,道:“糊涂的奶娘,我怎能留下这个宫女,你怎么不用脑子想想,以前帝尊闭关入静,自然不会留意到我,可如今他已开关,这宫阙内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我上界才七年,为地域做过的唯一好事就是修补了光幕上的小裂缝,可这算什么呢?连那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子都没有宫女侍候,我怎配享受宫女的陪伴?况且这些宫女绝非等闲之辈,她们名分上是宫女,可用起来时也可以是影卫,留着她在我跟前晃来晃去,有多少话语不能畅所欲言啊!”
她望着园内摇曳的花枝,低声道:“修复光幕,并非非我不可,帝尊就是熟稔此道的大行家,此刻我沾沾自喜,居功自傲,只会落下一个浅薄的名声,这样的女子,帝尊又怎会看得上眼?”
东娘笑道:“我家玉儿自由便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既然你这么说了,奶娘就不唠叨你,可是,玉儿。”
她凑近苾玉耳边,低声道:“那个什么启鱼宫女,样子长得蛮清秀,那内宫中的宫女,恐怕个个都是这般模样......如果帝尊这几年内看上了哪个,你的一番苦心筹谋岂不泡汤了?”
苾玉咯咯笑着,道:“帝尊的眼光怎会这般不堪?这些宫女天生只是干活的奴才命相,又怎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她走到平日里练功的檀香木榻上盘膝坐下,对东娘道:“这几天如有老头子过来授课,你就言道苾玉姑娘入静练功去了,请假一月。”
奶娘捧着早点来到榻前,道:“练功归练功,先吃了早点再说,就算是练功,也不用闭关一个月啊,这样多辛苦。”
苾玉皱皱眉,有心不吃,可不忍拂逆了***一番拳拳盛意,便拿起小煎饼,就这茶水慢慢吃了。
此后数年,苾玉在诸位元老面前再也不提觐见帝尊之事,只是安心待在刹邬后殿修炼,她虽已晋身为黑甲武士,可身为女子,那些外出巡视等粗重任务还是由殿前那群黑甲武士担当着,苾玉倒也落个逍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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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皇还是和过往一样,每天例行到苍莽阁处理一些必要的政务,偶尔到神庙里祭祀圣祖,尔后就回到青鸾暖阁闭门不出,东源等人有心把苾玉安插在他身边,可一看到主上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情,皆是不敢妄自开言,唯有等待着光幕的下次开裂。
姬芮山脉的地陷,就这样留了下来,冥皇似乎真的忘记了这方被烈火焚烧的区域了,从不提起,也不再上那儿巡视,东源等人虽感纳闷,可想到刹邬殿内有一个苾玉顶着,就算帝尊暂时甩手不管,也不至于酿成什么祸端,便也静下心来,各司其职去了。
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又一个七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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