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走后,凌九重将众人遣走,只留下白昕。
凌九重道:
“他怎样了?”
白昕想了想,答道:
“不太好,身体出现排斥,我为他的脸动刀子时,他痛醒过一次,入刀的时机不对了,我担心不会有十成像。”
凌九重皱了皱眉:
“有几成?”
白昕直言不讳:
“最多九成半。”
凌九重狠狠拍了岸边的石柱,力道之大,即刻便粉碎了:
“若不能以假乱真,你提头来见。”
白昕跪下,艰难道:
“宫主,这个赝品已经坏了,再修补也无济于事,不如另找一个好的,重新开始。”
凌九重听了,若有所思:
“另找一个?”
白昕道:
“方才那人,我在外面听云踪阁阁主说,是叫十三?”
凌九重道:
“不错。”
白昕笑道:
“我看他的身量体态,与白公子极像,我先后试制过那么多药人,我看没有一个比他更合适的。”
凌九重皱了皱眉:
“可他身体残缺,他不配。”
白昕也若有所思,最后想到个折衷的办法:
“宫主看这样可好,属下先按白公子的模子重塑他,他这样好的胚子,总不至于浪费了,另一头,也不放松寻找更好的,一旦制成极佳的仿品,这阉人便可弃之如敝履了。”
凌九重仔细回想了十三的容貌,道:
“只怕你技艺再高明,也难改造他分毫,罢了,你且试试。”
白昕笑了笑,见凌九重不再有其他吩咐,便退下了。
白玫与宋颜任务失败后,回到浮屠山,将宋颜如何欺她的事告知母亲,白昕并不在意:
“莫与他一般见识,当真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他还能得意几天,我找到了更适当的人选,一旦试制成功,再给他下个忘忧蛊,叫他一辈子不记得前尘往事,宫主还会记得宋颜这号人物么?”
不过一想到十三是阉人,白昕心中也失了些把握,他胜在身量体型像极了白望川,可性格却十分软糯,凌九重先前找的十几个备品,无一不是性情样貌都有几分像故人的。
十三独自回到住处,打了热水,费力将木桶拖到屋子中央,关紧门,舀了水仔细洗身体。
冲刷一遍后,他才将自己泡进桶里,被热水包围,暖洋洋的,顿时觉得自己干净许多。
像回想起什么似的,他不断冲洗自己的下~体,然而越洗,今晚红音的模样越清晰可见,凌九重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地就将他变作一个废人。
红音的下~体血肉模糊,十三恍惚中像是又见到当年情景,虽然对方不是凌九重,可这样残忍的手段,倒是如出一辙,十三像着了魔一般,一遍又一遍揉搓冲洗自己的□,直到疼痛难当,他才停下手来,几欲作呕。他恨他嫡出的大哥,不过他已不想跟死人计较,至于凌九重,那是他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
盛夏渐渐过去,日头越来越短,小和尚在晨曦中醒来,教主手上端了一碗汤,另一手拿了把扇子,慢悠悠扇着风,见他醒了,便一把搂过来,道:
“把汤喝了。”
修缘不肯,他对莲花生,还有些别扭情绪:
“大早上喝甚么汤,喝粥才对。”
莲花生凑近他耳边,低声提醒:
“若不是这两日,你床事上总不尽心,半途便求饶,耍赖,哭着说没了力气,我怎会让你喝这个?”
修缘红了脸,又不能反驳他,反驳总有些调笑勾引的意味,只呆愣愣地张了张嘴,想说甚么,却说不出口。
莲花生却趁机咬住他的唇,吻尽兴了,才催着他喝汤。
二人这几日实在蜜里调油,修缘一点也不觉得眼前这人就是当日的平安,莲花生安静的时候,性子才略微有些像。修缘有时候会仔细观察他的眉眼,越看越绝望,那眼睛,鼻子,嘴唇,还有脸模子,处处都是平安,只是脸上干净光滑,人也十分高大。
莲花生很美,修缘从未想过,平安脸上去了伤,会这样美,他常常盯着莲花生看,忘了时间。
他会莫名问莲花生:
“你是平安?”
莲花生摸了摸他的光头,并不说话。
修缘道:
“你若真是平安,怎么身形却相差这么大?”
莲花生道:
“照你的意思,我不是平安,你便不理我了?”
修缘无言以对。
莲花生摸了他的手,拿过来,放在自己手心里,揉捏一阵,失笑道:
“我又不是天生的魔头。曾经我也有骨肉至亲,也信天道轮回。”
修缘觉得他的手冰冷得可怕,不觉用双手回握住他,莲花生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继续道:
“我之所以会变成平安,是练功走火入魔之故。”
修缘见他终于肯讲些心里话与自己听,不觉抬头,莲花生望着他道:
“当日我戴了面具见你,是因为脸已经开始腐烂,身体也有了变化,这些常人不知,我自己当然心知肚明。”
修缘吓了一跳,心道,他这样英俊的人物,失了武功,又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不知会是什么心情,嘴上却说:
“你练了歪魔邪道的武功,自然没有好下场。”
莲花生也不恼,眼中只是疲倦:
“我本就是魔教中人,有甚么正邪之分。若你看着至亲被人害死,还管甚么武功路数?小和尚,你倒是正人君子,怎么却与我厮混到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