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老板占到的这一片大槐树下的空地颇为不错,后边正好连了一个空宅子,栗老板派人打听了一下,直接将空宅子租了过来,全部用来放酒,栗家的人手和段万全他们,都能在此歇脚。
栗老板人手多,崔稚这边,只有她和段万全两个做生意的,剩余搬酒、兜售的仆从,不是栗家借给他们,就是殷杉借过来的。
“你们这五景酿,昨儿卖的还行,毕竟是这地界从没听说过的酒,还是山东来的,不少人猎奇,买了你们家的酒。这是个好兆头。”
栗老板点头笑道。
虽然每隔十天才排一次榜,但各家销售如何,从各家自己的摊子,就能看出一二。段万全在大槐树下亲自坐镇招揽生意。他说话好听,连女客招揽来不少,还有扬州的阿姨问他:“小伙子今年多大了,可曾娶亲?”
俨然是看中了他。段万全倒是也舍得下脸皮,“婶子买了我家的酒,我自然告诉你。”
栗老板听说了笑得不行,“凭着这一招卖酒的,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遭见。”
但段万全还真凭此,卖了不少酒给女客。这些女客多是乡绅家的女眷,乡绅家里得了榆木钱,分散给族人花用,少不得分一些给女眷们出来耍玩,就有些个酒商专门招了女先生说书,想招揽女客。
不过能出门来耍的女客,反而对宅院常见的女先生,不甚买账。
栗老板见段万全这么卖了不少酒,一边,挑了几个自家长得像模像样的小厮,帮着段万全一道卖,一边,偷偷跑来问崔稚,“万全在家可有定亲?”
崔稚笑起来,打量着栗老板,“难不成您家也有待嫁的女儿?”
栗老板支吾了一时,再看崔稚一脸的明白,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懂!赶明儿给你也定一桩亲事,看你知不知羞!”
怎么可能,崔稚要是知羞,母猪都能上树。
她哈哈大笑,“我们全哥倒是没定亲,但他呀,也不知道喜欢个什么样的,反正媒婆天天上家里来,没见一个说成的。”
栗老板倒是不意外,“万全一表人才,又是做生意的好手,眼界高些也是有的。”
他说着自己嘀咕了几声,又满意地点了头,再回头一看,瞧见崔稚在训练墨宝叼酒瓶子。
“这是做什么?小心狗子别把酒瓶摔了!”
崔稚说不怕,又支使着墨宝从她用烂窗户板设置的狗洞里跳出去,墨宝一趟完成的大差不离,主要还是五景酿多是小瓶装,对于狗来说,还算容易操作。
栗老板在旁看得一头雾水,“这是玩什么呢?”
崔稚取了墨宝嘴里的酒,回过头来同栗老板问:“您说我家的酒要是被狗偷走了,这事稀奇不稀奇?”
“嗯?”栗老板被她奇特的思路绕的有点晕。
“这事是挺稀奇的,没有几条狗,似墨宝一般通人性。”
“稀奇就好!”崔稚呵呵笑,“回头我们五景酿要是把名声做起来了,肯定带您一份!”
栗老板恍然,“小丫头这事训练狗子玩杂耍呢!倒不如直接请个杂耍板子,何必自己费劲?”
崔稚直摇头,“非也非也!我这是搞大动作呢!我们五景酿,就要跟着墨宝一炮走红了!您信不信!”
栗老板是知道崔稚古灵精怪的,但想一炮走红,那得天时地利人和,还得神明庇佑,她一个小丫头,靠一只小狗,能把五景酿的名号打出去吗?
“不信。你有这个闲工夫,不如给万全帮帮忙,给他弄些茶水喝喝,天热着呢!”栗老板实在不知道一个小丫头你那个搞出什么事情,连连摇头,“可不要捣乱。”
崔稚耸耸肩,“您就觉得我是来捣乱的吗?那我要是成了当如何?要不栗老板跟我打个赌?”
栗老板呵呵笑,“你若是成了,我便让我家的酒水铺子,全都摆上五景酿卖;你要回输了,就替我打听打听万全喜欢什么样的亲事,他公想给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闹来闹去,还是看中段万全了呀!
崔稚几欲扶额,不过想想又觉得好笑,“您就不要想着让我打听了,我肯定会赢,到时候把我家的酒,摆满您家的铺子!”
栗老板家中大小铺子十几间,这赌注,她简直稳赚不赔!
崔稚掐了小腰,呼呼喝了半盘子水的墨宝,在旁助威,“汪!”
“那就一言为定!”栗老板笑着摇头,转身便道:“小孩子家家,就知道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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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晌,段万全口干舌燥。经了昨日一天,他今天卖了不少酒出去,多半是卖给了女客,栗老板说他这也数量不多,但若是都被他拢了手里的榆木钱,那也是不少的。
段万全忙过了这一程,才想起崔稚来,“小七怎么不见影?”
栗老板道:“魏生和邬生去竹山了,她一个人无趣,上晌训狗耍,到了下晌又不知道从哪领来一个小乞丐,嘀嘀咕咕地教这教那!还说要同我赌注,若是她能让五景酿打出来名声,就把酒摆满我家铺子里,真是个小孩!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异想天开!”
栗老板当崔稚是崔老板的闺女或者侄女,对她还是以哄着玩为主。段万全听了前后,却来了精神,立时要回院子看看情形。
谁知崔稚蹬着小短腿呼哧呼哧跑了出来,一张小脸皱巴到了一起。
段万全一看,吓了一跳,“小七,怎么了?!”
谁知崔稚不理他,嘴里“哎呦哎呦”地叫唤着,围着大槐树下的酒水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