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姑娘,麻烦去通传一声,夫人来了。”青荷走上倚梅殿台阶,客气地对静立于殿门前的秋水道。
青荷身后的荣采茵,一身水蓝雾纱裙,娴静淡雅,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秋水对荣采茵亲和一笑,恭敬地行了一礼:“秋水这就去,茵夫人稍等。”
秋水片刻便出来请她,荣采茵心中微喜,这是不是说明昨夜殿下昨日对她的气已消?
然而她却未观察到秋水的神色,秋水忧心地看着那抹蓝影欢喜急切地进入殿内。
方才殿下刚叫了几个歌姬听曲,殿下支着头听了不过须臾片刻便将她们赶出了倚梅殿,脸色依旧不佳。殿下一向不喜形于色,不知昨日茵夫人、阿融与殿下之间发生了何事。
“茵儿来了,坐。”锺离荀半卧在软榻上,殿内空无一人,他神色怠懒,俊眉间一股黑气。
荣采茵以为殿下还在为昨夜之事不快,便拾起笑,对青荷摆了摆手中素白帕子道:“殿下,茵儿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梅花糕,虽然茵儿手艺不佳,但茵儿反复做了几次,味道还不错,殿下尝尝吧?”
锺离荀在为东宫和那个贱婢之事烦心,都未抬头看荣采茵一眼:“茵儿有心了,一时没什么胃口,还是茵儿自己吃吧。”
荣采茵秀美脸上的清笑有些僵硬,殿下虽一向与她不亲热,但从未这样摆过脸色。
青荷担忧征询地看了主子一眼,荣采茵看着她摆头让她撤下梅花糕。
“殿下,看你心情不佳,不如茵儿为你跳一舞解解闷可好?”荣采茵最拿手的便是舞艺,这也是殿下欣赏她的地方。
锺离荀终于有些烦躁,觉得一向乖顺娴静的茵儿也变得聒噪起来,他薄唇吐出一句声线冷硬的话:“不用了,本殿下有些累,无心赏舞,茵儿若无事便回茵芳阁吧。”
榻上的男人敛着邪气凛然的眸子,浑身泛着丝丝烦躁之气。
荣采茵心里一震,终于挂不住清美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一下子跪到面前,懊悔道:“殿下,茵儿错了,昨夜茵儿不应该不识大体,殿下若执意要纳阿融为妾,茵儿听殿下办事,不敢再有丝毫不赞同。”
心里憋着的话说出来,至少没有那么恐慌,殿下的脸色让心堵得慌。
“你起来,和你没关系。”锺离荀听了荣采茵的话,终于抬头看了眼她清美雅静的脸,他没有精力曲理会她每个女人的小心思,心中更是心烦,语气更加冷硬。
“是,茵儿错了。”荣采茵咬牙起身,青荷小心扶着她,她还是看了眼殿下难看的脸色,不再敢追问,“茵儿这就会茵芳阁,殿下莫在心烦,好好歇息。”
檀木软榻上的俊邪男人点了点头,荣采茵横下心,就着青荷的手快步走出倚梅殿。
一出格花殿门,迎面而来一个淡黄色身影,秋月一见荣采茵,淡淡行礼:“秋月见过茵夫人。”
无意瞥见秋月手中托盘中的几件华服,再看了看秋月不高兴的脸色,荣采茵装作无意问:“秋月姑娘,这是何物啊?”
秋月尽管再不高兴,一介夫人问话,她还是要答,不过声音很不爽快:“回茵夫人,这是殿下给阿融置办的几件新衣。”
“什么!?”荣采茵脑袋嗡地一响,不敢相信,已掩不住情绪,“可阿融姑娘只是一个奴婢,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秋月哼了声,她现在不喜欢阿融,有什么说什么:“昨日殿下让阿融留宿倚梅殿,今天一早就让秋月去采办几件华衣给她,秋月也不知殿下是何意。”
“昨夜殿下离开茵芳阁后竟然让阿融留宿倚梅殿……连我都没留宿过倚梅殿……殿下这是要纳她了?”荣采茵喃喃低语,已然怔住。
青荷见自家夫人不对劲,怕秋月看夫人笑话,有些不好意思对秋月笑了笑:“就不打扰秋月姑娘办事了,我家夫人许是累了,青荷送夫人回了。”
秋月奇怪了看了眼荣采茵迷茫的神态,青荷已扶她下了倚梅殿前的数十层台阶,她心里冷笑一声,这个茵夫人怕也是恼了阿融,不再观望,耐下不高兴的情绪,将衣服端进倚梅殿。
***
春已过,入夏,倚梅殿下人们住的院子里有几株大树,绿树上的叶子抽的嫩牙慢慢变成翠*滴的大绿叶,粗壮树枝上偶有蝉鸣叫几声,带来夏意。
一脸难看之色的秋月从倚梅殿送来的几件华衣和首饰放在桌子上,妙兰倒是高兴殿下送阿融姐姐这么好的衣服和首饰,她可是从来没碰过,华衣料子华美不菲,首饰带着珍珠、宝石、翠玉和金银,简直亮瞎她的眼。
阿融从头到尾看都没看那些东西一眼,妙兰看着阿融姐姐只顾低头绣着香囊,妙兰知道姐姐是想将这些东西偷偷送出府卖了换了银子,以后离开这里。
不过秋月姐姐今日的话虽然不善,但话里话外好像是殿下要纳阿融姐姐为妾之意,妙兰还是忍不住凑过去:“阿融姐姐,殿下送来的这些东西真好看,你都不看看吗?”
阿融早已无心再缝制香囊,抬头指了指外面:“妙兰,我不认为殿下是真的想收了我,你看看倚梅殿的人,我怕是已成为众矢之的。”
房外,时不时有侍女路过,仿佛有意无意探头偷看阿融和妙兰在房中做什么。
妙兰一愣,脱口而出:“姐姐,你是说殿下是故意的吗,是想为难姐姐?……”
说来妙兰自己都不信,阿融这时已起身准备去关门,屏蔽掉外面的窥视打探。她哪里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