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白糊糊的窗纸上投射出一抹倩影,宫女们急急切切将一梳洗打扮好的女子送进殿内,高高兴兴将她扶到床榻上坐下,等待王上的到来。
殿内置了几个炭炉,并不觉冷,萧洛一件鹅淡黄轻纱流烟裙裹身,薄如蝉翼,勾勒出少女迷人的身姿,少女未经人事,但心中又有期许,便脸颊生晕,娇羞动人。
“王上驾到!”余公公自殿外宣道。
菱秀欢喜道:“奴婢参见王上,娘娘已经在殿内安置好了。”
“嗯,秋水,你跟孤进来。”锺离荀面色不咸不淡,摆手让秋水跟随入紫宸殿。
菱秀一听王上要带贴身婢女进去,脱口而出:“王上,娘娘便可服侍您了,何必劳烦秋水姐姐?”
锺离荀头也不回,边走便淡淡道:“梅妃头一次服侍,怕不太懂得怎么服侍,秋水一向伺候惯了孤,无妨。”
见王上执意如此,菱秀觉得娘娘头一次侍寝有他人在一侧,总觉得不妥,正欲在劝解一番,不料余全有些不耐烦道:“不要再多言,王上自有王上的道理。”
菱秀追着王上问话着实不讲规矩了些,不过余全这么一说,菱秀转念一想,左右今夜是自家娘娘侍寝,看今日金露殿王上送了娘娘一堆绫罗绸缎、珠宝翠玉,可见王上喜欢娘娘,娘娘被破例一封为妃,日后定盛宠不衰。
如此一想,她便识趣地讨好笑道:“是,多谢余公公指点。”
菱秀闭了嘴,余全道:“得了,在外边好好守着吧,夜里王上和娘娘有什么吩咐,可不能懈怠。”
余全去巡视紫宸殿的值守班职,远远地,只见紫宸殿内亮堂堂的。
“洛儿见过王上。”萧洛一见锺离荀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锺离荀温柔一笑:“不必拘礼。”
接着,他径自走到水画屏风边张开手臂,示意更衣,萧洛这时才看见跟着进来的秋水。
王上不让她更衣!?
萧洛迷惑道:“王上,洛儿可以服侍你更衣。”
烛光摇动,火星爆裂,只见那个男人脸上挂着温柔无害的笑,但隐隐见神色却是淡淡道:“无事,孤习惯秋水更衣了。”
秋水知晓王上其实是不想萧洛亲近,但也不太理解王上既然封了梅妃却如此,熟练为锺离荀换好睡袍自觉退了出去。
见秋水离去,萧洛也未多想,只盼与锺离荀亲近,她缓缓走到他修长的身影边,甜甜一笑道:“王上,我们安置吧。”
“嗯,”锺离荀亲热地搂着笑洛的腰身,少女容貌美丽,衣衫单薄,他眼底暗了一下,遂低低一笑,“梅妃今夜甚是好看。”
揽着萧洛上了床榻,锺离荀平躺下来,却丢下猝不及防一句:“孤累了,梅妃陪着孤早点歇息。”
什么!?
萧洛小脸不解,今夜王上应当宠幸她才对,虽然她只有十四岁,但已经到了可以行人事的年岁,何况,她喜欢王上。
只是她如何说得出口?
难以启齿:“王上,今夜……”
锺离荀的声音带了点睡意:“孤说了,累了,梅妃可是不愿陪孤歇息?”
萧洛听见锺离荀困倦的嗓音,连忙解释:“不,洛儿不是这个意思……”
锺离荀低低赞道:“嗯,梅妃性子温柔,孤很喜欢。”
萧洛久久无法如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王上明明喜欢她将她封为妃,却为何有不与她圆房?
紫宸殿外寒风微卷,偏殿的格窗打开,一人倚在窗边静静看着漆黑的夜色,看着的方向却是正殿之处。
妙兰拿了见绒毛披风搭在阿融的肩上,担心道:“阿融姐姐,不早了,你怎么还开着窗呢,小心着凉了。”
阿融在想洛儿的事,直到肩上传来衣物的压重感她才回过神来:“妙兰,我在担心洛儿,王上毫无征兆地封她为妃,今夜又被召到紫宸殿侍寝。”
妙兰却有些高兴:“姐姐,听说王上很喜欢梅妃,梅妃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的,梅妃又是姐姐的妹妹,说不定日后还能帮姐姐呢。”
阿融听到妙兰的话一怔,王上很喜欢梅妃……
锺离荀很喜欢洛儿……
锺离荀不是最爱王后?
而洛儿,今日竟未反抗!
“罢了,不想了,我们歇息吧。”阿融难过的似乎只是那个男人心中究竟爱谁,无论是洛儿还是王后,她貌似都高兴不起来。
天色放晴,无雪后的天空在冬阳的照耀下少了些灰蒙蒙的色泽,冬日的日光微暖,白日过后便是淡淡月光。
半月后临近除夕,王宫中提前预备好了除夕年夜的事宜,处处张灯结彩,朝阳殿内宴席热闹,气氛愉悦。明太妃坐在锺离荀右上座,右下之座皆是王公之家眷了,左上座是王后,王后之下则是近日最得宠的洛儿,再下是颇得宠的元妃。
这个元妃,得宠却是令人意外,宫人们闲聊时道,元妃一向性子寡淡,无欲争宠,王上这次宠幸她不过是因了明太妃的劝诫,希望王上雨露均沾,王上这才宠幸了元妃,向来元妃只是个陪衬,不过丽妃等人嫉恨王上独宠梅妃之余却还是免不了嫉妒元妃,李若嫣在席上却是端端坐着神态自若,温柔淡然。
梅妃新宠有王上眷顾,许多人殷勤地给她敬酒,众妃也不知梅妃是装傻还是恃宠傲娇,她来者不拒。众妃只见王上温柔似水的目光时不时对上梅妃,也难怪梅妃那么不顾忌,心下都生起恼怒之意。
王上真是独宠梅妃,哪里还有她们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