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之前的复试过后便是四月二十一日的殿试,贡生自黎明入保和殿,点名、散卷、赞拜、行礼之后,颁发策题。作为主考官的彦央,依次从贡生身后走过,若觉得谁的应答恰和他心意,便驻足人身后,其中佼佼者,甚至会被彦央记住名字。

殿试,不仅是考策问,更考的是各位贡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这次会试共录取进士、各科及第者共九十八人,林璟玉的位次靠后,等彦央慢慢走过来的时候,林璟玉已经打好草稿。

即便彦央站在他身后,林璟玉心里有些紧张,落笔的手却很稳。

早前徐文修就怕林璟玉殿试时过于紧张而未发挥所长,徐文修做过主考官,许多惊才绝艳者满以为会进一甲,却止步于三甲,其中尤以年长和年幼者为最,盖因为殿试时过于紧张之故。徐文修自己给林璟玉模拟过无数遍殿试,还让彦央模拟了好几遍。

殿试作为科举制度下最高级别的应试,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公正。林璟玉静下心,用殿试前要求的‘馆阁体’工整的将草稿抄录一遍。古人讲究字如其人,见字如见人,林璟玉以字见长,在这一方面占了不少便宜。

殿试只一天,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到了阅卷日,分交读卷官。选出其中最佳十本进呈皇帝,由皇帝钦定名次。

殿试后,由皇帝在太和殿宣布登科进士名次,并于琼林苑赐恩荣宴。

这一届,注定人才辈出,有三元及第的桐林徐谦,有一门双探花的苏州林如卿,有恰居人下的绍兴榜眼冯子健。这一届,注定朝气蓬勃,状元徐谦不过而立,榜眼冯子健刚过二十,而探花林璟玉还未及冠。

恩荣宴时,二甲传胪刘济源当众求娶探花郎林璟玉之妹,陛下当场赐婚将这场恩荣宴推向了最□□。

皇帝在琼林苑赐恩荣宴时,便有填榜官填写发榜。恩荣宴后,徐谦、冯子健和林璟玉打马御街,每届的打马游街于平头百姓而言是头等大事,常有小媳妇小姑娘掷花于马前。

这一届里,状元郎徐谦稳重成熟,榜眼冯子健内敛沉着,探花林璟玉谦和俊美,时令鲜花如雨下于三人身旁,更有那闺阁女儿的荷包香囊玉佩常打在身上。

林璟玉至今日才感受到古人所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是何等快意。

等到了林府前的时候,林璟玉的衣裳散乱。还没走近,便听石头高声喊“放——”然后便是爆竹声声。

林璟玉立于马上,笑着看他们闹。

石头绕过正在放的鞭炮,跑到林璟玉马前讨喜,“小的见过探花郎!”

“你小子。”林璟玉下马,石头忙上前接过马缰。林府跟前被挂上了大红灯笼,应该是宣榜之后,黛玉吩咐人挂上的。刚入二门,便见黛玉穿着桃粉色衣裙,领着内院的丫鬟嬷嬷。见林璟玉近了,忙朝林璟玉俯身道喜。

“给探花郎道喜。”

林璟玉笑道,“同喜。”

带着黛玉到家庙,黛玉将香点燃,递给林璟玉。林璟玉接过,面朝林如海和贾敏的牌位。

“昔日父亲高中一甲,得赐进士及第。蒙祖先荫庇,今日璟玉幸中探花,得赐‘一门双探花’美誉,被授为翰林院编修,不负父亲母亲昔日教诲。济源中二甲传胪,陛下也已为济源和黛玉赐婚。父亲母亲若泉下有知,愿能放心我和黛玉。”

林璟玉肃然拜了三拜,然后恭敬的将香插在香炉里。

林家的百年风光,到今日,才有了继续延续下去的依托。林家的门楣,到今日,才算是撑起来了。黛玉看着林璟玉絮絮叨叨的跟林如海和贾敏两人说话,默默的拭泪。

自梅世林和冯子健中了贡生后,便另置办了宅子,复试过后便搬出林府了。不用顾忌旁人说三道四,今日整个林府都喜气洋洋。林璟玉回来之时离入夜还早,黛玉便已经吩咐人挂上了做工精致的灯笼。

林璟玉和黛玉刚出家庙,语箫便前来禀报彦央来府上了。

前有贾宝玉和秦钟,后有北静王和蒋玉菡,林璟玉觉得黛玉对于他和彦央的关系应该猜出了些。

黛玉转身朝她院子去,想了想还是问道:“对了,既然哥哥今日于金榜上提名,老话说成家立业,哥哥现下已立业,不知何时向孙府递聘书?”

林璟玉笑道:“左不过这几日吧。”

黛玉笑了出来,“既有贵客临门,哥哥先去招待要紧。”

林璟玉要去招待彦央,林府下人的热闹是不能免了的,黛玉便下去安排去了。

林伯从苏州送来的女儿红和状元酒都刚到不久,林璟玉发了帖子会在三日后宴请亲戚故旧。今夜彦央到林府,林璟玉便叫人先开了一坛状元酒和彦央对饮。

状元酒在儿郎出生时便埋在桂花树下,待儿郎蟾宫折桂之后,取状元酒宴请四方宾客。江柳素来放荡不羁,昔日及冠之时便偷挖了两坛出来和林璟玉共饮。状元酒林璟玉早便喝过了,喝自己的状元酒还是第一次。

林璟玉和彦央推杯换盏,心事情绪都盛于酒杯之中。半醉半醒之时,听得彦央叹道:“人生四大喜,你占了三样,心里此时不知是何等快意,我如今却是无法感同身受了。”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为人生四喜,梅世林占‘他乡遇故知’,今日高中探花占‘金榜题名时’,不日上孙府递聘书占‘洞房花烛夜’。

今日高中,林璟玉心下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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