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确保能够顺利地抓到那个拥有长生不老之血的异族人,坷拉调集了全国的兵力,除去留守都城伊赛的几万城防军以外,余下的几乎都随他北上出征了。至于桑比兰德其他城市的安危,坷拉压根不关心,反正他以后也不会踏足那些穷乡僻壤。
虽说是倾国之军,但这支军队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除了去年曾派出部分兵力参与征西盟军,有过一次图谋西大陆未果的战绩以外。十二年前,上一代桑比兰德王的军队,在与赫里岚谛的那场战事中就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了,最后仅剩几千残兵败将仓惶逃回都城而已。在坷拉所组建的这支新军当中,只有几个奴隶出身的老兵是上一代遗留下来的,其余新兵则都是因为崇拜坷拉才加入军队的平民。奴隶多半源于早年的战败国,而坷拉登上王位后的这些年里,侥幸没有与邻国发生过战事,因此桑比兰德的奴隶数量并不多,基本都是上一代国王留下的,而今全在从事生产劳动,供养着桑比兰德的新贵们。
除了当年趁上代桑比兰德王边关苦战赫里岚谛时,伙同一帮乌合之众四处打砸抢烧、伺隙捡漏以外,坷拉本人其实是毫无正式行军作战经验的,因而这次筹备军资的时候,着实惹怒了不少民众。奴隶们平时的劳动所获,勉强只够坷拉和新贵们挥霍,国库存粮早已空空如也。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坷拉压根没考虑过国家粮食库需要储粮、以备不时之需这档子事。所以,现在突然去筹备六十万大军出征几个月所需的军资,就成了一个异常困难的任务。
心急如焚的坷拉只好不断向贵族们施压,威胁他们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筹集军资,否则就剥夺他们的贵族头衔。于是,新贵们便命令士兵挨家挨户地收刮粮食,以爱国之名行强盗之事,搅得举国一片哀嚎。
坷拉登基后的这些年里,从未帮助他的臣民发展经济,只是一味地从民众身上榨取财富。桑比兰德的耕地日渐荒废,除了不得不辛勤劳作的奴隶以外,那些盲目崇拜坷垃的民众,成日都做着“人人生而平等,人人都享有荣华富贵的权利”的美梦,以为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游手好闲的坷拉那样,摇身一变,就成为了全国最尊贵的人,享受着无上的荣华富贵。至于勤劳淳朴等老旧的美德,早已被时代抛弃,粮食产量自然就日益下降了。
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之后,贵族们才从全国各地勉强凑足了军资。坷拉也终于可以带着六十万桑比兰德大军,浩浩荡荡地启程北上,朝魔鬼森林进发了。
登基十二年之后,坷拉首次率军亲征,回头望着比肩继踵的大军,他心中竟然冒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豪情,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位争战四方的大国君主。这种奇妙的心境,跟以往在都城里度过的那些穷奢极欲的日子时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坷拉的虚荣心再次大大地得到了满足,也倍增了他夺取“长生不老之血”的信心。
而此时,魔鬼森林内的佳宁城中,毫不知情的人们依旧过着井然有序的生活。
有了默谛、桑无、炎冗和卡玛的帮助,未来?苏卡兰纳终于迈出了开创新世界的第一步,目前的佳宁城虽然仅有三万多人口,但俨然已经具备了独立之国的雏形。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已不再卑躬屈膝地祈求温饱、在存亡之间苦苦挣扎了,他们平等劳作、分享收获,懂得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同时也从他人身上获得了许多回报。在环境的潜移默化下,人们逐渐将“感恩与分享”化为一种生存方式,久而久之,这种观念和行为模式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佳宁城的文化特色之一。
以前,在纳博兰德统治期间,这些人从未有过信仰的自由。他们被极端的道德信条紧紧地束缚着,深怕稍有疏忽便亵渎了蜥神,连做梦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说错了梦话,而被左邻右舍的亲朋好友告发。因为告发者往往会获得荣誉和赞美,而冒犯蜥神者却只有死罪一途。那时候的纳博兰德人既狭隘又刻薄、无自尊无自信,终日都生活在恐惧的氛围中。每个人都像是被装在了定形且易碎的陶罐里、被置于两个悬崖之间的一条丝线上,罐子里的人只要稍微一动,陶罐就会立即跌落山崖,结局只有罐碎人亡。当人们的自由和尊严受到了严重的贬损时,试问谁还有心思享受生命、创造价值呢?狭隘的民族必将自取灭亡,纳博兰德已经成功地证明了这一点。
难民们都曾经被某些灾难性的价值观统治过,那些故有的价值观显然与未来?苏卡兰纳想要建立的新世界产生了冲突,若是任由他们继续信奉那些愚蠢的价值观,那佳宁城迟早也是会被它摧毁的。因此,未来?苏卡兰纳着实下了很大的功夫,在几个伙伴的支持下,才得以帮助难民们逐渐舍弃了那些显然会招致灾难的价值观。
无论何种出身,贵族也好、平民也好、奴隶也罢,只有那些能够摆脱狭隘和极端观念束缚的人,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灵魂自由的人,往往拥有极高的创造力,这种创造力给人们的生活所带来的改变,远比任何时代的统治者们开疆拓土所带来的改变要优异得多。关于这一点,从今日佳宁城焕然一新的面貌中便可一目了然了。
但这种焕然一新的面貌,并不单单是指人们的劳动成果,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收获。至少,他们现在已经不再把森林里的野兽逼得无路可逃了,挨过那段艰难的时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