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宁策食指轻敲桌案棋盘,闲散慵懒,略显醉意地应了一声。
“帝江知道你在算计他吗?”宁策继续追问道。
“他知道与不知道对于当下又有什么关系吗?”老道人将空空如也的青玉酒壶递还给伍子胥,反问道。
索性自己手上还有一壶,这也是件值得自己多说两句的幸事。
“明白了。”宁策双手按住面前的棋盘缓缓撑起身来,在轻吟一声后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而后便径直向那座“天下”走去。
酒过之后,他这个局外人现在也要入世去了。
“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背对着老道人的宁策停住脚步,身形微颤,嗓音有些沙哑地问道:“这世间有没有连你也算不到的事?”
正襟危坐的老道人沉吟了许久,迟迟没有给出答案。
“知道了。”
宁策在留下这三个字后高大的身形向人世间猛坠而落。
“老祖,宁策大人已经走了。”伍子胥轻轻摇晃了下老道人的肩头,提醒说道。
从恍惚失神中醒了过来的老道人看了眼面前空落落的座位,神情凄凉。
很难想象,这位在时间长河游渡数千年之久的老人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本身就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是他当真能够做到算无遗策,那如今自己面前的那个位置坐着的就不会是宁策了。
如果那人还在,自己不会也不敢让其后人入局,甚至巫族同百族之间持续了千年之久的征战也早就结束了。
只是大道修行,最忌讳也是最不可能的就是那个如果。
“说了一通没用的废话。”老道人轻轻抿了口青舀酒,悠悠开口道。
随后他那只沧桑且布满褶皱的手掌轻轻拍打着膝盖,哼唱了一首当年不知名的歌谣。
“帝子降兮古洲,目眇眇兮愁予。”
“袅袅兮秋风,冥海波兮木叶下。”
...
“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
而后他又抿了一小口青舀酒,缓缓站起身来。
“妙!顶破天的妙!”老道人背着双手朗声笑道。
青舀配歌谣,天下良配。
白衣配帝子,千古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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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兵镇西南一边城墙上的安静被一声从天而降的巨大声响给硬生生的打破开来。
因为这道巨大声响,使得一直盘桓在城外的那最为临近这边的两支重甲骑军霎那间如潮水般向后退却了十里之地。
其实并非是这两支重甲骑军胆子太小,实则是因为某人降临的声势太过浩大。
大到这一座横亘数百里之地的巍峨城墙被其震踏下去了十数丈有余。
远远望去,那道屹立数百年不倒的城墙硬生生低矮了许多,显得怪异无比。
震散了一身酒气的宁策负手站在城墙上,对于两支黑压压如潮水又重新围拢上来的重甲骑军不问不顾。
在喝了那一壶青舀酒后,他就要来这等一个人。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够打得过他。
毕竟那人在十二祖巫中坐在了首席的位置上。
其实先前在天上自己就不该问那句话,因为那老头就是在用阳谋算计帝江。
有人打了你的徒弟你这当师父的到底管不管?
虽然宁策不喜欢下棋,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道道他还是看得明白的。
更何况打人的还是温稚骊。
连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当然这也是老家伙对自己的阳谋算计。
穆然间,宁策眯了眯那双丹凤长眸,“来了。”
与此同时,在姬歌的神海深处,原本坐在王座上正在沉睡的某人猛然睁开的双眸。
神意流转,湛然若神。
这个真正跟脚在冥海俊美无双的黑衣男子双手搭在王座上慢慢撑起身子,脸上神情快意至极。
继而身为剑灵的他舒畅气爽地笑道:“且待我伸个懒腰!”
他果真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此时,姬歌轻吟一声,同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两人动作如出一辙。
一黑一白,宛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