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终于黑了,曹军却越来越多,就仿佛无数个巨大的圆圈,环环相套,足足有四层包围圈,将文聘和他的士兵们死死压制在包围圈内,无论他们怎么突杀,都无法冲出重围。
曹军包围圈越收越窄,无数曹军士兵手执火把,将战场照如白昼,中间江夏军的范围只剩下不到三亩,而江夏士卒也不断阵亡,文聘身边的将士已不足千人。
此时,文聘人困马乏,已战得筋疲力尽,他身中数枪,鲜血染透征袍,文聘见身边士兵越来越少,地上躺满了阵亡将士的尸体,不由潸然泪下,对蔡进道:“为师恐怕要战死沙场了,若你得生回去,你告诉州牧,我文聘忠于荆州,至死不渝,若有来生,我愿再跟随他!”
蔡进已是满脸泪水,他猛地擦去脸上的眼泪,毅然道:“不到最后一刻,师父何出绝望之语,徒儿愿再为师父冲杀,杀出一条血路!”
文聘一怔,他忽然大笑起来,“说得好,不愧是我的徒弟,不到最后一刻,我怎能放弃!”
他站起身,忍着剧痛翻身上马,提起战刀对士兵们高声喊道:“各位儿郎,振奋起精神来,随我最后一战,宁可战死,也绝不投降!”
“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士兵们举刀高声怒吼,文聘大喝一声,“跟我杀!”
他猛地催动战马,战马奔腾,他们像一把誓不回头的战刀,向南面的曹军直扑而去,这时,张辽见文聘死活不降,他心中大怒,便冷冷令道:“既然不降,就取他人头报功!”
‘咚!咚!咚!’曹军战鼓声骤然响起,跟随着战鼓的命令,四面八方的曹军俨如狂涛巨浪,向只剩下不足千人的江夏军杀去。
这时最后一场惨烈的战斗,战场箭如雨发,一片片江夏士兵被射倒,剩下的数百江夏士兵手执盾牌,迅速集结成一个圆,将文聘包围在中间。
此时文聘的战马被射死,蔡进身中三箭,已昏迷过去,文聘半跪在地上,右手拄剑,他失血过多,已毫无体力,要么自刎而死,要么束手就擒。
文聘望着四面黑压压的曹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难道我文聘就将死在此处?他忽然一咬牙,拔剑向脖子抹去,几名亲兵早就留意他的动静,众人拉住他手臂大哭道:“就算力竭被俘,州牧也会救我们回去,文帅若死,什么希望都没了。”
文聘叹道:“我宁可死,也不想被俘受辱!”
他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了号角声,“呜——”顷刻间,号角声从四面响起,俨如原野上的风暴,山中雷鸣,江夏将士们即将冷却的鲜血又被这号角声点燃了,战意重新燃烧,他们纷纷回头向南方望去,眼中充满了生的希望。
“是骑兵!”
曹军大喊起来,黑暗中,原野上如闷雷一般响起,只见一片黑压压的骑兵队在南方突然出现,俨如月光下生成的精灵,正铺天盖地向曹军杀来。
南方忽然变得灰蒙蒙一片,浑尘弥漫,遮蔽了月光,月亮也被尘土吞没了。
“大帅,是骑兵,我们的骑兵来了!”
亲兵们激动得满脸泪水,将文聘扶了起来,热泪从文聘的眼中涌出,州牧竟然派骑兵来救援自己,这一刻,力量又回到了文聘身体里,他高高举起雁翎刀,嘶哑着声音大喊:“儿郎们,我们援军已到,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
数百士兵厉声大叫,一根根长矛刺出,他们仿佛变成了一直发怒的刺猬。
廖化率领的两千骑兵被刘璟紧急派来救援文聘,他们可以说是偷袭,在二百五十步外才吹响进攻的号角,如暴风骤雨般向曹军横扫而去。
此时于禁调动弓箭手已经来不及,只得紧急派数百长枪迎战,“不要乱了阵脚,不要让敌军杀进重围!”
于禁举刀大声叫喊,但两千骑兵冲杀而来的滔天气势已经让曹军胆寒,士兵们纷纷后退,江夏骑兵杀来的瞬间,很多人都绝望地惨叫起来。
江夏骑兵如暴风骤雨般杀进了曹军重围,铁骑如虎豹,所过之处,人头劈飞,肢体四裂,血雾弥漫,奔逃不及的曹军士兵被卷入铁蹄之下,哀嚎遍野,马踏成泥。
江夏骑兵一路横扫曹军,俨如摧枯拉朽,曹军士兵胆寒了,纷纷向北奔逃,严密的包围圈终于被江夏骑兵冲溃了。
曹军士兵向北奔逃,而北方的曹军号角声也此起彼伏,这是要求曹军重新集结。
江夏骑兵忽然向两边分开,绕过了中间文聘和他的数百士兵们,他们迅速结成方阵,将文聘和曹军分隔开。
这时廖化奔至文聘身旁,抱拳道:“奉州牧之令来救援文帅,请文帅立刻随我们撤离!”
文聘惨然一笑,“廖将军及时赶到,才使文聘得以重生,大恩铭记于心。”
“文帅不必感谢,末将只是执行州牧之令,请文帅上马。”
廖化回头一摆手,几十名骑兵牵来马匹,将文聘和士兵们扶上战马,其余士兵则与合乘一骑,战马调头,向南方奔驰而去。
这时曹军已集结完毕,开始用弓箭向江夏骑兵反击,江夏骑兵手执盾牌,不断后退,几十名受伤落马的骑兵也被一一救起。
廖化见文聘已远去,便喝令道:“撤退!”
“呜——”号角声再次吹响,江夏骑兵如潮水般撤退,越来越远,片刻后,便消失在原野的尽头。
张辽远远望着江夏骑兵远去,他没有带骑兵,面对骑兵的高速机动,他无计可施,只得长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