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孙昭离开后,孟回皱着眉站在廊下,任由热风拂面,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位皇子从来到走的一言一行。
仔细一想,他的表现堪称完美。
对于胞姐遇害一事,孙昭表现出了明显的悲痛和愤怒;
对于始终没查明凶手、只有两个嫌疑人的现状,表现得理智又克制,没有轻易怀疑任何一个人。他连称相信皇上皇后,相信大理寺和刑部,一定会查明真相;
对于良妃的疯癫,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既无奈又难过,几乎每天都要亲自来探望,陪着疯言疯语的良妃说话,尽到了为人子的责任。
只不过,孟回一想到十多年前那名小世子的死,就觉得不寒而栗。
要是孙昭在五岁的时候,就对得罪自己的人抱有杀心,还偏偏又本事付诸行动,那这人实在是太可怕,外表的样子肯定当不得真。
而且孙昭离开时特意的叮嘱,显得有点古怪。就算他不多此一举,孟回都会对良妃口中的疯话半信半疑,他这么一说,反而让人感觉良妃知道点儿什么......
孟回微眯了眯眼,看着孙昭离开的方向,那里只剩宫殿重重叠叠的影子,看上去有些渗人。
这皇宫里,还真是没有一个简单之辈。孟回心下一叹,本着怀疑一切的原则,把疯疯癫癫的良妃都记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至于孙昭,更是大大地画了个红圈。
“郡主是来送三皇子的么?怎么还站在这儿?快进来坐着歇歇吧。”被派去寻找孙懿安的芳青,手中提着一个食盒,不知道从哪里拐了出来。
她一边招呼孟回往里走,一边举了举食盒轻声解释道:“这是娘娘的药。御医说了,一旦娘娘心绪有起伏,就要尽快喝下去,对病情多少有些帮助。”
药味很刺鼻,闻起来就苦得不行,黑漆漆的一大碗,看上去还有点黏稠。
“姨母是什么时候开始......恍惚起来的?”孟回用手摸了摸药碗的温度,又关切地问了一句,试图更加符合原主的性格行为。
芳青见她目露关心,果然毫无隐瞒地回答道:“娘娘在事发当天闯进了常宁宫内殿,我们没能拦住,她看到倒在血就有些不对劲,口中念念有词,又听不出是在说什么。”
芳青顿了顿,接着又道:“内殿满地都是血,娘娘一向疼爱公主,看到此情此景自然承受不住。”
大殿里外都上了栓,外面的当然很容易打开,为了撞破里面的木栓,良妃身边的公公、侍女使出了全力。芳青当时就在旁边,是和良妃一起进入内殿的。
“当时我们都以为公主是自尽。毕竟殿中只有她一人,窗户又没有破坏过的痕迹。加上近日有消息道,皇上想让公主去乌兰国和亲,公主私下求了皇上几次,可是看样子好像没什么结果。”
“公主心绪不佳,时常闭在内殿里不出,连饭都吃不下去,眼看她越来越消瘦,我们娘娘和三皇子都去劝过,可是任谁都劝不动。”
孟回没想到,孙懿安死前居然还面临着和亲。很多朝代都有牺牲出去的公主或郡主,一旦摊上这种事,再受皇上宠爱都没什么卵用。
这件事应该还没在官眷圈子里传开,至少孙幼仪没有听到风声,前朝的事要传到后宫和各府后院,毕竟还是需要一段时间。
孟回见芳青有心跟她说,赶紧追问道:“后来呢?是怎么确定平阳姐姐不是自尽的?”
“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大人赶来,才发现公主是被人......”芳青咬了咬唇,目露不忍,缓了口气才接着道,“她是被人从身后刺中心口,根本不可能是自杀!”
一个人很难拿起利器,反手用力捅进自己的心脏,至少没练过杂技的孙懿安是不可能做到。可是密室是完全封闭的,门被锁,窗户没坏,房顶没办法通行,那就不可能有人进出。
“而且公主若是自尽,外面的门是被谁拴上的?”芳青冷哼了一声,道,“肯定是有人想关住公主,不让她从里面出来!否则何必从外面锁门?”
孟回听后觉得有理,只是还是想不通,凶手是怎么作案的。她忽然想起,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嫌疑人。“对了,我听说大皇子妃和玉嫔现下正在被审?情况如何了?”
“现如今,她们的嫌疑是最大的。”芳青停下脚步,让一众侍女退后,说起大皇子妃和玉嫔,神情中带着明显的厌恶。
“根据大理寺和刑部调查,大皇子妃是公主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人。郡主您是知道的,她和公主一向不对付,两人前段时间还因为和亲的事发生过争执,最后还闹到皇后那里去了。”
孟回追问道:“因为和亲争执?这种大事,连大皇子都没资格说话,哪儿轮得到大皇子妃操心?”孙幼仪身份特殊,对于大皇子和七皇子两党,言语上必须刻薄,不能和善。
芳青见她依然站在己方角度说话,果然跟着附和道:“本来是轮不到,可架不住她心思活泛。”
大皇子妃自打听说和亲的风声,就开始频繁来往娘家,撺掇娘家人上奏,请皇上定下此事。持有此意的朝臣本来就占多数,各方再发一发力,孙懿安远嫁乌兰国,基本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公主出事的那天上午,她曾耀武扬威地去了常宁宫。公主呵退了所有人,单独跟她谈了谈,至于两人吵没吵架,说了什么话,如今都只能听大皇子妃一面之词!”
“大皇子妃离开的时候,还告诉外面一众侍女,公主正在气头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