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罚也罚过了,头也磕够了,我不会再给她机会出去丢人现眼,给家里惹祸。”徐氏恨道,安抚似的拍拍女儿,“你不用操这个心。她今天回来就即刻禁足。她不是孝顺吗?就让她继续给她姨娘抄经’祈福’去。
连你父亲都不再将她们娘儿俩放在心上,只等挑好人家远远嫁出京城,就彻底了了。哪天她的亲事定下了,就继续关门绣嫁妆去。不到她出阁离京那天,这禁足就别想解除。”
她虽于人情交际上有些粗枝大叶,但在家事处理上倒也雷厉风行。
李菲雪见她这般处置,也觉妥当,便不再多说,只顺着徐氏的心口转而道:“您担心公主脾气不好,我倒更担心念六姑娘。京中闺秀谁不知道,那可是个不好相处的刁蛮人物。”
徐氏看女儿故作忧愁,一边受用女儿刻意凑趣宽慰她,一边略作回想,倒是公正地评价道:“依我看,念六姑娘遭过这一回罪,竟像是学乖了。不然以念六姑娘往常的作派,十丫头岂能好好儿的跟我回家。念六姑娘没哭没闹,公主才没立时打死十丫头。”
李菲雪略意外,但她重生后能痛改前非,重伤痊愈的念浅安性情有所改变,倒也不稀奇。
她一边和徐氏商量哪天去公主府,一边忍不住对念浅安生出好奇来。
念浅安也正好奇心起,回到自家院子琦芳馆后,就拉着奶娘问,“娘和皇后差着辈分呢,怎么竟和皇后好得跟手帕交似的?”
奶娘念妈妈讲起古来,“姑娘怕是不知道,孝静长公主原就比皇上年长十几岁,生产又晚,公主小时候常跟孝静句大不敬的话,皇上和公主论辈分是舅甥,论情分却是如同亲兄妹。
皇后出身于河周氏,周氏是前朝世族,盘踞江南家大势大,京中却没几个子弟在朝的。皇后初来京城时,唯独和公主对了脾气,出阁前就交好。难得的是从王妃到太子妃再到入主中宫,和公主的情谊半点没变。”
念浅安恍然点头,大丫鬟远山却不依道:“姑娘还有闲心听这些老黄历。您在宫里奴婢见不着,一瞧您额角的疤痕都要吓死了。快让奴婢给您上药。吴老太医看过太医院的方子后,重新给您调的。”
念浅安伸头,另一个大丫鬟近水上前道:“姑娘回来时穿得那样素净,叫奴婢也吓了一跳。如今在自己家里,不必再顺着万寿宫的喜好来。奴婢伺候您更衣。还有这头发,奴婢一定好好给您翻花样梳。”
这两个一等大丫鬟彼此不对付,一人一嘴,争先恐后地对念浅安动手动脚。
念浅安顿觉头疼,又觉原身审美堪忧,便顺嘴道:“我还小呢,就这样挺好。何况太后喜欢。娘虽没罚我,但我也得做做样子,别在穿衣打扮上折腾了。”
远山、近水不争了,齐齐跪地道:“这次是有惊无险,否则奴婢们也没命在。求姑娘开恩,以后不管好事坏事,再不能撇下奴婢了。您真为奴婢好,就更不该瞒着奴婢。”
这点上原身倒是有情有义,虽然坑了另一批心术不正的下人。
念浅安内心复杂,示意念妈妈扶起二人,岔开话题道:“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明天我要出门,你们去准备准备。”
念妈妈闻言顿时也跪了,“老奴晓得您仰慕徐世子人品,原以为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哪想到姑娘竟以身犯险,为个鳏夫做出糊涂事儿来。姑娘恩典,早早放老奴荣养,如今您还这样,老奴哪里放心出府。”
她这几天特意进府等着见念浅安,说着险些老泪纵横。
而爱好互掐的远山和近水,亦是难得的同气连声,一左一右怒抱念浅安大腿,“姑娘可不能再想着徐世子了!您想见徐世子,奴婢就是拼着命不要也不能放您出门。”
“我不是去找他!我也不仰慕他,我现在只仰慕我娘。”念浅安说了句大实话,无语扶额,“我出门和徐世子无关。要是有关,娘能答应放我出去?”
一听是安和公主点过头的,念妈妈立即原地弹起,远山和近水则互不相让地请示道:“姑娘明天想穿新做的胡服,还是驸马爷送您的男装?”
看来原身没少“微服私访”,公主府上下都是熟手。
念浅安失笑,语调却藏着苦,“我是去看魏家出殡。挑太后赏的素净衣裙穿吧。”
远山和近水赞同地狂点头,“姑娘想去看热闹,是不好穿得太艳丽。奴婢还没见过乡君的葬仪是什么样儿呢!正好沾姑娘的光,见识见识这盛事去!”
念浅安:“……”
盛事个鬼。
自己给自己抄往生经,那是告别旧身份。
自己给自己送葬,那滋味简直不能为外人道的酸爽。
念浅安自黑归自黑,重生之后第一次失眠了。
她摸黑靠坐床头,望着帐顶愣愣出神,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安和公主放她出门的原话是:有始有终也好。去送过魏四姑娘上路,回头也能和太后说道说道,让她老人家放心。
而公主府和万寿宫一样,只依照乡君规制送了祭礼,就再无其他表示。
想光明正大地亲近魏家,安和公主这关只怕难过。
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魏家人,能不能和他们说上话。
念浅安勉强闭眼,次日醒来黑眼圈硕大无比,念妈妈不以为意,远山和近水更是有说有笑道:“姑娘没休息好?奴婢每次跟姑娘出门赴宴、打醮,头一天晚上也会兴奋得睡不好觉呢!”
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