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玄林,荡起一阵阵细碎的叶声。·首·发夜色笼罩的地方,像水波一样,流过一蓝一白两片影子。
淑旻轻轻挽着明露的手,沿着玄铁林的边际慢慢行走。她的头低着,头发在黑沉沉的夜色里,仿佛散发出极淡的蓝荧荧的光芒。
“旻姐姐,似乎不在这里呀?”明露停了下来,伸出小脚将前面的一块碎石踢开,不高兴地嘟起嘴来。
淑旻敛着眉头,半蹲下来,拥着明露瘦弱的肩膀,轻声道:“商柘不会骗我们,他一定还在玄铁林——或许,是在林中……?”
明露眨了眨眼睛,盯着淑旻蹙起的眉头,依旧撅着嘴,不满道:“可旻姐姐不是说过,玄启很讨厌有人类私自进入林子,要是朴哥哥真的进去了,会不会……?”
淑旻默然,但坚决地摇了摇头。
“旻姐姐!”明露从她手中挣脱出去,“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淑旻惊讶地望着她,一双眼睛里,满是不解,“什么……?”温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她是真的不明白,明露为什么这样说。她心里也在担心商朴,但若是因为猜测便闯入玄铁林,在玄启面上总是不好看的。身为同族,这些事情还是需要顾虑的。
明露见淑旻不答,伸手绕着一缕头发,叹息道:“旻姐姐,你太软弱了。这个样子,怎么行呢……?”
“软弱……?”淑旻怔怔地望着她,不自觉地轻轻重复着。
似乎师父和师姐也说过这样的话——真是自己太软弱了吗?喜欢,却只能放开。是自己的错?
或许吧……她微笑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悲哀的神色。
“明露。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淑旻很明白,从诞生的那一日起,自己的命运便早已被写定——自来只能如此,可是明露又如何能够理解?
明露挪着步子走到她跟前,伸出小手关切地握着她的手,郑重地劝道:“旻姐姐,你应该进去看看。已经失掉了一个喜欢的人。难道还要……?明露没有你那样坚强,不想忍受这样的离别。”
淑旻感激地握住孩子柔软的小手,柔声道:“谢谢你,明露。我并不坚强,但命运会逼着我们去坚强,去习惯孤单,直到完成自己的使命。”
“……旻姐姐,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她说得太郑重,仿佛站在悬崖边作临别的赠言,使明露不由得担心。她会突然从面前消失。
淑旻疲惫地坐下来,揽着明露。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一时感慨。明日我会请求玄启不要为难商朴,我说过的,同生共死,不会食言。”
“旻姐姐……这又是何苦?”明露靠着她,伸出小手安慰地摸着她的脸颊,只觉比过去温热一些,而非触手冰凉。
淑旻瞥向她,微笑,“你也觉察到了?水灵嫁人之后,会慢慢变得像凡人一样,最后死去。”
美丽的笑容停留在她的脸上,像一道柔光,忽明忽灭,使人不到手中。
明露抬起手,抿了抿发红的眼眶,半晌才苦笑道:“那样,南哥哥会很伤心吧?”
“他不会。”淑旻摇了摇头,神色平淡,心中却已经痛得像要滴血。
唇突然被捂住,明露踮起脚,一手扶着她的肩膀,一双黑亮的眼珠在她面上溜过去,带了一些责备的神情,“他怎么会不难过呢?旻姐姐看人也太不在意了。你们……我都看出来了。”
是,谁都看出来了,可是那也不能怎么样。
淑旻苦笑,轻轻拂下明露软软的小手,叹道:“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有的事情,你,不明白。”
…………
幽深的林中,栾明悄悄踏着月神草,经过灌木丛生的小路,向着煞气最重的地方走去。
“栾公子,有何指教?”浓到透不进一丝光线的地方,传来一声讥讽的笑。
栾明蹙了蹙眉,挥手驱散了浓烈的黑烟。
商朴在不远处冷笑地看着他,周围是一道若有若无的屏障,将他困在了里面。
“少祭司,这句话应当由我来问你。”栾明一瞬不瞬,也不去在意他讥讽的神情,“我们已经再三退让,但少祭司你,不听守卫的弟子劝阻,强行闯入林中——我们不过将你困在此处,已是很给商靳面子。”
“那倒要说声‘多谢’了。”商朴又是一声冷笑,再不答话。
栾明走近了一点,似乎在踌躇什么,思索了良久,终于压低声音问道:“少祭司大人,我今天来此,并不是为了与你争执。”
商朴抬起眼,有些惊讶,但随即又恢复了戒备,带着敌意地望着他。
栾明对于他的神情没有多大的惊奇,这样的目光,他见得多了。
起初,还会因为受了莫名的误解与不信任,觉得心中愤懑难平,但这样的日子久了,心便麻木了起来。他自认始终在做自己认定的事情,至于是对是错,何必去向旁人解释呢?
“少祭司,你们是否知晓,主上想做的究竟是什么?”
商朴这一次是真的有些惊讶,栾明竟然会质问玄启的目的。
“他想勾结四国六郡叛乱。”不知道他是否试探,商朴的回答也很谨慎。
栾明略略点头,追问道:“然后……?”
然后……?商朴疑惑地看着他,这还需要然后吗?
“你们自己反倒不知?”但不愿意让他看出自己的疑惑,商朴便随口反问。
栾明苦笑,他的确对玄启真正的图谋一无所知。此前,他对玄启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