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缸里养的是荷花,待到夏日里。定然开的极好看。”
“那里是紫藤萝,立时,就要开花的。”
……
二人的脚步走走停停,徐初雪兴致始终不减。不厌其烦的解释起来。
走至僻静处,梁氏握紧了女儿的手,忽道:“我听太后说。皇上在宫宴上对你一见钟情。这事,可当真?”
心头的某个疑问。不打消了,她总是难安。那一抹忧虑,一想起来,顷刻间就能冲淡所有的愉悦。
徐初雪从未想过娘亲会这般直截了当的一问,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些羞涩的点点头。
那日宫宴结束之后,皇上就对她表明了爱慕之情,倒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皇上又是那般的男子,伟岸高大,沉静的像一汪水。温润的,又如同一块玉。
她自小在府中长大,虽然得宠,但于外出一事上,她的父亲从不含糊。特意派了人严加看守,所以,自她有记忆以来,还从未与年龄相仿的男子接触过。
皇上一坦露心迹,那些绵绵的情话,就在她静若止水的心中,荡开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她甚至不知道,那日是如何回到中元殿中。太后问起的时候,她像是被灌了*药,晕晕乎乎的答应着。
那感觉真像是做梦。
当天的情形,历历在目。徐初雪心沉如水,不自禁的面红耳赤。
“若是如此,为何去岁在春宴上,太后问起有没有中意之人的时候,皇上当时连眼睛都没眨,回答了一个没有?”
于这件事,梁氏始终耿耿于怀。若是有了合理的解释,她才能迈过那道坎。
明明是一见钟情,偏何过得这许久,情才种上了呢。她左思右想,总是想不通。
万一这一切,只是个天大的阴谋。他们徐府,可不就是被玩弄在鼓掌之间了。这之中的关窍,别人不明白。她这个做娘亲的,倒是格外的上心。
徐初雪嗫嚅着嘴角,脸颊上的两抹红,如同烟霞。她轻咳了两声,缓解着尴尬:“娘亲,这件事你倒也记得,我却是忘记了呢。当时,皇上他,他……也同我提起这件事,说是去岁时在春宴上,那么多的女子中,独独就看见了我。
那时,他就有想法娶我。只是……只是,碍于陈朝当时不够太平。他身为太子,得树立榜样。一日天下不宁,他一日就不成家。
他并不知道,我是爹爹的女儿。所以,先前他对立妃一事抗拒,也是因为……想……找到我。”
徐初雪紧张的手心冒汗,一颗心脏在胸腔里,突突的跳动着。这些原是皇上说与她的情话,如今,亲口吐露给娘亲,难免有几分羞怯。
“听你这么一说,娘亲倒放心了。”梁氏长长舒了一口气,左手轻轻拍在女儿的肩上。心头的郁结,迎刃而解,“不过,皇上可同你提起过选妃的事情?”
“倒是提过几句。说是眼下选妃事宜还在筹备中,还需等上月余,叫女儿耐心等着。”
用脚轻触着地面,徐初雪深垂着双眸,心绪飘飞。其实,说实话,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嫁与他为妃。
只是,皇上已将话说到那份上,她又如何说得出口自己的真实心意。小女子家该有的矜持与娇羞,在他面前,她统统都有。
再说皇家一向按规矩办事,该走哪一道子,总是要走,哪能越了矩。
“娘亲,好端端的你问起这个,却是做何?”
徐初雪眨巴着一双眼睛,乌黑的眸子里,满是疑惑不解。当初,父亲要她入宫,不过是为了讨皇上的欢心。
眼下,她想的却不是这些,她只是想,好好的,好好的欢喜他那个人。
一生一世一心人不可能,但至少她能确定。他的心中有她,这便已经足够了。
繁密的石子路上,有青草探着脑袋,钻出地面,脆生生的一株,生机勃勃。
梁氏哑然,摇摇头,道:“无事。”
女儿都这般说了,只能说丈夫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至少,在她眼睛里,瞧不出纰漏。
“定然是爹爹指使了娘亲,进宫来探女儿的口风。”徐初雪嘟着嘴,嗔道。父亲的心思,她何尝不懂。再深的亲情,在父亲心里,也不过是可以拿来利用的物品罢了。
梁氏含着笑,忙不迭的摆摆手:“你可错怪他了,是因为娘亲念你,这才亟不可待的入了宫。你瞧你这一进宫,数月不曾回府,娘亲可不得日思夜想。”
抚摸着女儿的头,梁氏心中却似乐开了花。
女儿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皇上对她倾心。连同她的原先那些质疑,也是有了最适当的答案。一联想,一切便也能说的通了。
就如同绿竹所说,自己的女儿,可是被皇上捧在心尖尖上。
剩下的时日,自然就是平心静气的等待着女儿,飞上枝头做凤凰。那种荣光,只是想想就觉得舌尖发甜。
整个人就如同跌进了蜜罐里。
他们徐家本就甩开京城中的官宦人家,一大截。以后,女儿再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那些贵妇人们,可不就没了翻身的机会。至少,在她面前,得需唯唯诺诺,捡了好听的话来讲。
那种被人高高捧着滋味,真真是受用。
念及此,梁氏眉开眼笑,连那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也要笑得没了。
母女俩又相互挽着,说了一通的话,直至傍晚时分。告别了女儿,又去中元殿中辞别了太后,梁氏才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