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了,肚皮上还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破袄。
秃鹫抓过的伤口虽深,但好在范围并不大,倒是性命无忧。
可她毕竟是凡人经过了一日一夜,肚子饿的难受,心里又念着卫疏离,什么都不想吃,不由得小声的抽泣了起来,抽泣声很低沉,闷闷的十分压抑,只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哗啦的流下来,甚至有的都进入了耳朵里。
这般抽泣了好一会儿,卫清羽才停止了哭泣,用力的挣扎着两只小手,她必须活下去,必须为父亲报仇,那个凤无缺和凤三还没死,她绝对不能死。
卫清羽试了各种办法,甚至动口去撕咬那个破布,不知道卫清羽的力气太小,还是那布条太结实,卫清羽费了半天力气,捆着自己手腕的布条却是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因为用力过猛,被荡了起来,扯得肚皮的伤口生疼。
卫清羽倒吸了一口凉气,只得作罢!想保留下力气喊人救命,可她一喊,空中的秃鹫就发出阵阵的嘶鸣声,吓得卫清羽不敢在出大声儿,生怕把空中那怪异的东西引下来。
可奇怪的是那群秃鹫虽然在围绕着卫清羽的上空一直嘶鸣,可并不敢下来,那尖锐的刺耳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卫清羽又冷又饿,嘴唇冻的发紫,还拼命的想要保持着清醒。
阴风阵阵袭来,卫清羽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饶是她脑海之中不断的说服自己要坚持下去,要为父亲报仇,要杀掉凤无缺,此时此刻却也被这阴风惊得毛骨悚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挨过,卫清羽觉得每一个夜晚都好似一年那般的漫长,可她不能死,不能死。
“也不能睡!”卫清羽小声的嘟囔着,可是到了黎明的时候,她又再次的昏厥了过去,卫清羽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却是如何也睁不开,“不能死,不能死……不能睡!”
细碎的声音伴随着她的深度昏厥,又是一日,那秃鹫似乎也一天没有吃到食物了,显得十分的暴躁不安,在这空中形成的诡异的气氛。
直到第三日的日头上,这伏鹫山上才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原本是乘着灵舟从空中飞过,许是因为眼前秃鹫的怪鸣,那灵舟才缓缓的从空中落到了这片土地上。
为首的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墨发青衣,脸颊白皙如琼玉,一双眸子好似寒潭清水,被眉心一点红莲衬得越发得清冷无双,不食人间烟火。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刚刚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穿着粉色的长裙,小脸粉雕玉砌,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师父,为何要在这里停下!”眼睛瞥过土丘之处闪过一丝厌恶,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是脏死了!”
清莲真人并没有在意小姑娘的言语,他是天云门的天之骄子,多少人想拜在他门下,这次收徒也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与大师姐的陈菲菲遗憾罢了。
再加上陈菲菲落得如此境地,清莲总觉得和自己有些脱不了的干系,自是答应收了她的女儿方如烟为徒,算是弥补一下自己当年造成的过错。
只是没想到赶回大虚境天云门的时候,路过伏鹫山,就发现伏鹫山上秃鹫齐齐聚在一起嘶鸣异样,似乎发生了大事,他本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但是举手之劳却也不会吝啬的。
可见到那被绑在树中央的小女孩,饶是他见惯了更狠厉的手段,此时此刻心中也是忍不住一震,究竟得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啊,可以将一个小孩子,绑在伏鹫山的一群腐尸之中,要知道那孩子不过是个凡人呀,如果今天不是遇上了自己,她是不是就这样的横尸荒野了。
秃鹫素来喜欢食用腐肉,这孩子若是当天活不过去便会成为腐肉,若是活过去了几日,可沾染了腐尸的气味,也有可能会被活生生的啄死!
生平第一次,清莲真人无情无欲的心起了丝丝起伏,青丝的腰带随风飘扬,空灵而飘渺的灵魂里竟是有着淡淡的哀伤。
小孩子的感觉最是灵敏,方如烟的小脸毫不掩饰自己对卫清羽的厌恶,清莲真人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刹那,都没有这么的哀伤过,竟然为了挂在树上的那个脏兮兮的东西这么伤心。
清莲真人并没有在意到方如烟一个小孩子此时的心境的起伏,他的思绪完全在卫清羽身上,想自己当初封印了那个孩子,就是为了让她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一辈子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活着,而不是卷入修仙界的是是非非之中,难道自己当年真的做错了吗,还是有人知道自己当年的做法,故意借着这个孩子来打击自己的道心?
清莲真人缓步走了过去,似乎每一步都十分的吃力,手一动便将那布条扯断了,竟是如一个凡人一般的抱住了满是血污的卫清羽。
感觉到身体上传来的莫名的温暖,卫清羽恍惚的睁了一下眸子,对着清莲真人微微一笑,嘟囔道,“不能死!”便又昏厥了过去。
不能死,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是让青莲真人感觉全身僵硬,是这个孩子奢求的太低,还是他当年的做法太欠考虑,如果不是自己遇上她,或许这个孩子……摇了摇头,素来清冷的他竟是将卫清羽细细的包裹了起来,抱进了怀中,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脏污。
方如烟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几乎瞪出血丝来,不是说清莲真人有洁癖吗?就是连自己的母亲临死之前卑微的求他抱一下,他都不肯,怎么……怎么会抱这么一个脏兮兮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