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县衙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
林哲远屏息查看,并没有人跟上来,这才笑着对江清越道:“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我看这也是个傻官,竟一点都没看出来。”
江清越道:“是周公子计划的周密,先是这一身行头,就已经让他信了三五分,周公子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当然不能白花了。”
林哲远点了点头:“那也是清越演的好,就像真的名门子弟似的!我都差点信了,更何况那王县令?这下好了,灾民们总算是有救了,清越,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江清越摇了摇头,神色却依旧凝重:“虽然办事的是你我,可此事全赖周公子谋划周全,否则就算我演得再像,那王县令也不会这么轻易松口答应放粮的。”
“也是,这王县令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放粮,好像太容易了一些?就算是冲着侯府小公子,可未免也太顺利了,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林哲远拧起眉头说道。
江清越摇了摇头:“此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最难的是让他相信我的身份,好在这身行头打消了王县令的疑问,他信了我们的身份,事情就好办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赈灾的,其实是我说的是贪墨案。”
“兵部尚书是因为贪墨案被问斩的,这事不是秘密,但周公子奉旨来柳州调查贪墨案却并不是人尽皆知,知情者皆是身份非同一般之人,他见我们如此信誓旦旦地说出了内情,这五分也就变成了八分,再加上,”江清越顿了顿,冷笑着道:“我看这郑县跟柳州的贪墨案八成也是脱不开干系,他担心自己的乌纱帽,更担心自己的项上人头,有一个自救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了。”
所以八分也就变成了十分,是为了救自己,这王平阳自然很痛快了。
听完江清越的分析,林哲远这才恍然大悟,感叹着说道:“这周公子果然算无遗策,竟连王县令的心理都算计进去了,我还道是我们演得好,哪想到这其中竟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顿了顿,他却是迟疑地看向了江清越:“倒是你清越,你毕竟是假扮的,若是东窗事发,你可如何是好?”
林哲远的担心不无道理,如果王平阳知道自己被骗了,可是粮食已经放了出去,肯定是要不回来的,他的上峰肯定会问责于他,他最恨的自然就是江清越了,江清越一个江湖中人,无权无势的,虽说天高皇帝远,大可逍遥自在,可到底是得罪了官府。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王平阳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却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人,再加上她冒充的可是定远侯的小公子,定远侯府不追究倒也罢了,若是定远侯再追究,江清越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大师兄你放心,等此事一了结,我便离开威远镖局,定不会牵连镖局的。”江清越正色地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为了灾民在做好事,我怎会如此想?”林哲远连忙说道。
江清越沉默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周公子的算计之一。”
林哲远一怔。
江清越停住了脚步,表情淡漠:“就算王平阳不追究我,他也会把事情闹大,让我成为众矢之的,我绝对不会连累镖局,定会选择离开,这个时候,他一定会招揽于我,让我投靠他。”顿了顿,她继续道:“到时候我走投无路,只能跟随他,他想出这个法子,怕是其中也有这个用意。”
林哲远一怒:“我还以为他是看到百姓受苦心中不忍!还觉得他和别的官员不同,没想到他竟怀着如此心思!”
江清越叹了一口气:“可他的法子确实也是救了这些百姓。”顿了顿,她继续说道:“他是圣上的密使,便是到时东窗事发,他也可以说,我是他的属下,奉他之命过来调查贪墨案的,如此一来,我是事出有因,自然免于责罚,而他,也有了赈灾有功这份功劳,这周公子心机深沉,处事周到,也难怪圣上会如此重用他!”
“可是,事情结束之后,你真的要跟随他?锦衣卫到底不是个好去处。”林哲远忧心忡忡地说道。
江清越武功好,又聪明,最重要的是还重情重义,除了出身不明这一点之外,可以说毫无缺点,这一次两人也算是患难与共,如果江清越留在镖局,日后威远镖局定会发扬光大。
而她若是去了锦衣卫,锦衣卫干的净是得罪人的事,以她的武功完全不必走这么一条路。
江清越道:“现在说这些,也是为时尚早,也许周公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话林哲远可不相信,周睿安对江清越的另眼相看,估计除非是瞎子谁都能看得出来,说不定周睿安会管灾民的闲事,打得就是这个主意呢!
此时林哲远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县衙出来的志得意满,变得闷闷不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