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齐氏一句不是她给的那份供词几乎把三位老大人吓傻了,周老大人年纪大手脚却利落,第一个抢过来检查:“没,没错啊,就是这份。”
容王妃给他的就是这份。
齐氏把冷笑藏在心里,对上皇帝的眼睛时是发自内心的惶恐:“不,不是,妾身不敢欺瞒陛下,这真的不是妾身交给母亲的供词!”
皇帝看向容宿:“容卿,你来问。”
容卿?
曹国舅忍不住瞥了容宿一眼,这细皮嫩肉的小子爬得可真快,这么几天功夫就成了陛下口中的容卿,也不知他老子容王得知了会是个什么心情。
“齐氏,你说这份状辞不是,可有什么证据?”容宿问道。
齐氏颤抖着道:“因为……因为内容都不一样啊,春婷只招供说有个带着牡丹面具的女人一直让她劝三爷吃喝玩乐,不要把功夫放在课业功夫上,后来殿下住进朝熙别苑,她又撺掇三爷去和殿下作对,还想要殿下的命!”
三位老大人吓得倒退一步,“这……这……”
容宿纹丝不动:“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有,妾身有,妾身当然有,妾身曾将供词交给太子殿下过目了!”齐氏语出惊人。
皇帝这便召见了秦绍。
容宿与秦绍入殿,內侍附耳上前向皇帝禀报了二人同桌用膳的事,虽然容宿一筷子没敢动,但是回了秦绍一盏茶。
皇帝摆摆手,没有追究。
“太子,这妇人说曾给你看过一份关于嘉华的供词,可有此事?”
“回父皇,确有此事。”秦绍坦然答道:“供词儿臣皆保管在近侍褚英手中,奈何褚英就在送证物之日遇险失踪,再之后便成了刑部的阶下囚。”
“你是说,褚英是被人绑架了?”皇帝皱眉道,这个解释他的确不是第一次听,但是有了齐氏反口的事,他才堪堪有点相信秦绍的话。
秦绍当然没有挑剔皇帝的“健忘”,她只是再说一遍:“自从南郊马场之后儿臣一直追查嘉华下落,那份证词是她第一次露出马脚,所以儿臣想从此事入手,没想到走露了风声,被人设计至此,儿臣惭愧。”
秦绍看起来是真挺惭愧的。
褚英被劫持是她没预料到的,因为她从没想过征文先生的地方竟然会出现纰漏!
所以她当时怀疑容宿。
认为是容宿出卖了褚英,设计了一切,认为容宿就是那个幕后黑手,至少是为幕后黑手办事的人。
可直到容宿在褚英二次被抓时与她当庭对质,非要搜查太子府时,她终于相信容宿与此无关。
因为秦绍确定,以容宿的心性绝不会做出这种风险奇大的事。
唯一的可能就是,容宿在诈对方。
这下所有的关窍都开了。
敌在暗,我在明,不论怎么斗怎么打,秦绍都是吃亏的那个。
只有容宿自己堕入黑暗,才能真正了解对方,逼对方献身。
容宿所料不错,容王妃真的沉不住气现身了。
要说起来,这还得靠秦绍和容宿的一点点“小默契”。
若非秦绍办了马场比赛,许了“一诺之玉佩”,容宿又耍诈赢得玉佩,容王妃那等老奸巨猾的人断断不会上当。
现在好了,容王妃认为容宿当时根本没有因为张院正的遗言而怀疑秦绍,反而跟秦绍合起伙来对付她,当下便急着命人把人藏到裕王府去。
这一步,她走的很高明。
既没有强行塞入太子府惊动玉成先生,也没有放弃机会,任由容宿替秦绍背锅,再靠着一枚玉佩死而复生。
所以,直到受到陛下召见时,容王妃依旧觉得自己成竹在胸。
这一次,秦绍必死无疑,裕王也不会有好下场。
到时候那位主子一定会扶持秦骋这么个可怜孩子上位,而她和她的儿子就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第一大功臣。
远比这心机深沉的秦绍强上百倍不止。
“林氏,这是你呈递上来的供词吗?”皇帝指着容宿手里的供词,睁大了眼睛问。
容王妃接过供词,神色古怪地看了三位老大人一眼,难道他们没跟陛下说明,还要再问她一遍?
三位大人生怕泄露了表情被容王妃看穿,老老实实地眼观鼻。
容王妃检查一遍,供词没有问题,一角还残留着一截卷边呢,那是容王差点烧了它的证明。
“是。”容王妃道。
三位老大人噗通一声跪倒,纷纷呼告:“臣有罪!”
他们是负责审理案件的,结果案子里的重要证物被人掉了包,他们还云里雾里地不知所谓,若非容宿聪明先问一句,只怕齐氏到现在都想不到证词已经被掉包了呢。
容王妃一头雾水,这几位老大人发什么疯呢?
“林氏!”皇帝忍着怒火,命人带上齐氏:“母亲,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啊,儿媳交给您的证词根本不是这一份啊!”
容王妃脑袋嗡地一声!
齐氏还是忍不住,抿起了唇角。
真是太舒服了。
被容王妃颐指气使了多年的恶气,今天一朝出个干干净净!
容王妃手指发抖,指了齐氏怒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这就是你给我的供词啊!你说春婷见过带牡丹面具的女人,你说春婷招供那女人是太子身边的人,都是你说的,你竟然反口不认!”
显然这也是个颇有急智的女人,容王妃当即跪倒:“陛下明鉴,臣妇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