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麻利地料理场面,给出死因:“旧毒复发,请殿下节哀。”
陈氏闻听消息瞬间脱力,栽坐在椅子里,久久不能出声。
秦绍倒很平静,只是握着奶娘的手用力捏着:“奶娘放心,舒涵是为了我才中毒,这份忠义她当之无愧,我会为她请封号,极尽哀荣。”
陈氏眼泪扑落落地滚落。
“奶娘明白,奶娘都明白,殿下恩典,我……我铭记于心。”
秦绍浑身一颤,有些不敢看陈氏瞬间衰老许多的模样。
“舒涵她……她能有这样的下场,都是她自作孽,殿下您给她这份哀荣,还让她以您侧妃的名分入葬,已经是天大的恩典。”陈氏几个抽噎才把话说完,但秦绍已经明白,原来装傻的不止她一个。
奶娘恐怕不是不知道真相,而是甘愿在她编织的骗局中沉迷。
秦绍目送陈氏摇摇晃晃地离开,只剩一叹。
接连一日的东西已经超乎她承受范围,尤其是容宿的真相,他竟是受陛下嘱托才要做那跋扈越主的奸佞之臣。
“糟了!”秦绍腾地站起身,雁秋关的折子她还没呈上呢。
想来容宿已经交给陛下了吧。
秦绍回过味来倒没有多做儿女情长,监国太子实在有很多担子压在她肩上。
匆匆忙过两日,宗人府才把舒涵病故的事呈上来,秦绍大笔一挥,直接就保持侧妃名位不变,甚至不愿再补上一人。
这下皇帝不肯了,亲点了吏部老尚书的孙女陈氏为侧妃,又随手挑了三名家世不俗的女子充填东宫,上林谢氏之女的名字赫然在列。
秦绍心底虽然不愿,但这事也拦不住,索性不再过问,哪里想到容宿那边炸毛了。
“谢氏之女?叫什么?”
“谢灵蕖?几岁了,会不会功夫,如今人可在长安?”容宿虽然坐不住但好在还有理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见上谢家小姐一面。
不过皇帝赐婚的旨意才传下来,谢家还没来得及收拾着把女儿送来,哪能见到。
“年关近了,殿下应该把婚事定在年后,这几家小姐应该都会过来,您别急肯定能见着的。”大成的安慰显然没有任何作用。
“听云就在长安,劳谢家送个什么劲儿,她就是被殿下关起来了。”容宿忿忿不平,但苦思冥想也查过许多地方,却没有半点线索,更让他慌张的是听云那么聪明,竟然也半点消息不曾透露。
到底是她有难处,还是他猜错了,听云待他的情意并不比殿下多几分?
容宿手里的黄琥珀珠子转的咯吱响:“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件事了。”
“您可别冲动,谢家小姐如今刚得了陛下赐婚,您要是赶着去求婚,那可就是跟陛下作对。”
容宿像只有耐心的猎豹:“不会那么蠢的。”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大成想说的话,小厮扑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薨了!”
“什么!”容宿腾地站起来快步冲出门,大成拎起灰鼠毛大氅一路小跑着追出去。
寝殿,鎏金铜炉燃着袅袅香薰,却没有一个人精神是放松的。
秦绍站在大殿之上眉头紧皱,容宿撩开厚重的棉门帘时她甚至没注意到进来的人是他,倒是何启盛一路小跑着进门身后一众人等举着托盘而入顺势吹来厚厚凉风让秦绍抬起头:“查出什么来了?”
“娘娘的确是自戕,”何启盛低头,他对刑名研究不浅何况宫中太医仵作不少,确诊个自尽还是很轻松的。
“嫔妃自戕是大罪,皇后娘娘为何……”曹国舅话说到一半就自己噎了回去。
自戕的罪再大也不过是个株连九族,如今皇后查出的可是谋害太子的重罪,冯国舅虽然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招出了皇后,但冯家注定败落已是事实。
牵连不牵连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冯皇后如今,只怕连杀了冯大人的心都有。
“现场还有什么证据吗?”秦绍问。
何启盛脸色为难。
“怎么了?呈上来啊。”秦绍疑惑,何启盛忽然跪倒叩头:“殿下恕罪,皇后娘娘留下一份血书,但血书内容只能……只能给陛下看。”
秦绍伸出的手落回去。
她大概猜到了血书内容是什么了。
十有八九和裕王有关,甚至,和她也有关。
何启盛狠狠叩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磕出血来,秦绍摆摆手:“你不必内疚,你忠于的是大秦皇帝,这才是为人臣的本分,孤不会怪你,去吧,求见父皇如实禀报吧。”
当年何启盛不过是个小御使却敢言直谏,就因为她是皇帝。
可如今她只是太子,上头还有正经皇帝在位,何启盛便是心里觉得再对不住秦绍的知遇之恩,也不敢忘记真正的主子,所以这份状辞他决定只呈给皇帝。
“陛下明鉴,这血书虽然是真,但没有任何证据,臣相信殿下绝不是这种人,当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何启盛咚咚叩头。
皇帝冷笑:“皇后说药是听贵妃提过后来才在长安城里买到,而前些日子朕刚查出当年容贵妃府上曾有去南越的采买商队,你说这是误会?”
“或许有人栽赃陷害?”何启盛下意识反问。
皇帝咬牙:“那皇后说当年秋猎朕的三子和四子遭遇黑熊纷纷不测都是人为所致,也是栽赃陷害了?”前有昭煦太子,如今皇帝对于几个儿子死因的怀疑简直达到了巅峰。
而更可怕的是,皇后用一死“维持”了自己的清白,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