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的沉默犹如砒霜剧毒般泼面而来。
皇帝剧烈咳起来,那架势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样,秦绍见势不妙高呼太医。
太医们冲进门忙着给皇帝灌药,显得慌乱无措。
秦绍守在门口,随手揪住一个內侍让他传统领来问话:“容王在哪里遇刺的?”
“在,在嘉祥宫门前的宫道上。”
“这种开阔处,就没有一人目睹刺客真容?”秦绍不信,必然有谎。
“是王爷说的,王爷昏迷前只说了这一句。”
不对。
这侍卫统领根本不知情。
秦绍令人传了方昭然的心腹老钱,“方统领不在长安这段日子都是你在帮孤办事,孤记得你的好处。”
老钱惶恐谢恩,心里倒是感激方昭然给他牵了殿下这条线。
“今日遇刺的事,你要给孤查个清楚。”
老钱微带迟疑:“说来殿下怕是不信,属下觉得王爷是在宫内就受了伤,强撑着走到宫门口才发作。”
果然和贵妃有关。
秦绍早就觉得奇怪,贵妃好端端要见容王,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却连句关心都没有,一切都透着诡异。
她吩咐老钱速度追查此事,却忽然得知侍卫已经“抓到”刺客的消息。
“一个投井自尽的宫女,尸体捞上来了,陛下下旨焚了,属下不得见。”老钱办事倒算利落,可如此一来,线索就断了。
“陛下?”秦绍眉头紧皱,皇帝方才的样子差点就不行了,竟然还有心管这些事,难不成,是在帮谁掩藏什么事吗?
秦绍没想到这件事会突然难办起来,但事关容王就是关系到容宿,她岂能坐视不理。
“你再想办法,孤去探望贵妃。”
解铃还须系铃人,秦绍就不信在嘉祥宫查不出什么线索来。
不过她来晚了一步,早在她登门之前,容宿、容闳乃至容岚都登了嘉祥宫的门,可是没有一个人见到贵妃。
贵妃自称病重,命不久矣,把自己锁在了宫中不许任何人探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父皇、容王和贵妃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秦绍疑惑,这件事在前世半点苗头也没漏过,以至于她现在连条线索都找不出。
“恕我多一句嘴,殿下此时最该考虑的应该是东北的驻军。”玉成先生不愧是裕王特意为秦绍留下的谋士,这个醒提得非常好。
“容闳并无大过,自然该他继承王位,容宿那边,他日孤会予他补偿。”
秦绍也不用做什么打算,容宿既然是她的人了,区区一个容王之位又算的了什么,只不过容家军确实不好处理。
玉成先生点头赞同,“容王若是出事,便是容闳怕也难服众。”更别说名不正言不顺的容宿了。
这些事秦绍隐约是知道的。
前世容宿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彻底掌控了容家军,这还是因为燕京城营建的皇城已经建造完毕,皇帝临终前完成迁都,让容宿有机会近距离控制东北的容家军。
如今这场面,皇城才建大半,迁都更是遥遥无期,何谈控制容家军。
“我好像明白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秦绍忽然点通任督二脉一般抓住了一些关窍。
一旦容王驾崩,容宿和容闳对王位必有一争,容家军派系林立正是分裂的好时机,尤其皇帝对容王其实感情颇深,又连翻经历打击必定身心俱疲,若能借机生出些乱子,少说也能支开容宿月余。
理顺了这一点,秦绍像是点亮了暗室中的一根烛火,摸着墙壁缓缓照亮前路。
是谁,能让容王拼死保护,至死不肯说出真相。
又是什么,能让皇帝认下这口气,放过胆敢行刺重臣的真凶。
秦绍的蜡烛照出一道身影,女子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露出冷漠笑容:“当然是本宫。”
噗地一声,烛火熄灭,秦绍犹如在冰水里滚了一圈,迅速想到了十二分可怕的可能,“容宿!快召容宿回来,不许他见容贵妃!不许!”
这道禁令风一般地传到容宿跟前,他一只脚都要跨进嘉祥宫的门槛了。
白天的时候贵妃不肯见他,没想到入了夜有人悄悄传信要他秘密来此,容宿心里有疑胆子又大自然前来,还是大成火急火燎地报信。
“爷,您要听殿下的吧?”大成笑容谄媚。
秦绍若是以太子身份勒令他不许见容贵妃,容宿可能会当耳旁风,但如今……
“自是要听。”他收回了跨过门槛的脚,扭身往东宫方向走去。没几步,回头看了眼,嘉祥宫的门还给他留着缝,里头黑洞洞得像带着莫名诡异的吸力,那是真相的味道。
“爷,您……”大成还没问出口,容宿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不论秦绍出于什么理由,他都选择相信殿下的判断,即便代价可能是永远错过了真相。
东宫,秦绍根本没睡来回来去地走着。
“容宿还没来吗?”她催问。
“殿下别急,已经派了四次召见,四爷听到消息很快就会过来的。”玉成安抚,他还没见过秦绍这么自乱阵脚的时候呢。
“不等了,我去找他!”
她判断的若没错,容宿此刻必定在嘉祥宫,有人会引他过去,知道一些他本不该知道的秘密!
“殿下,”容宿宽大的身影好像兜头罩上来一样,直接覆盖住闷头冲过来的秦绍。
秦绍撞进去也没急着出来反而抱住他,像吊在水上的猫咪一样攀住容宿大氅下的腰:“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