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有生这等本身看任何人都有些青眼偏多的人,不消说高冷了,简直就是高处不胜寒了,当然不会有这种落俗的兴趣。
如今他过着采菊东篱下的悠哉生活,又何必为五斗米折腰?
他来只是很想见一下蝴蝶,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应该邀请蝴蝶过来看看,自己就顺道也看看蝴蝶。
刚才被一群人围着,脱不开身,心里很是厌烦。那些人很想购买他的一幅早起作品,但是价格上似乎又有些龃龉,就更让他厌烦。
他的一颗心一直惦记着蝴蝶这里,他留心观察着蝴蝶独自一人在画廊里转悠了一圈,忽然又看见杰森和蝴蝶搭讪,看着两人交谈很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心里很是纳闷。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摆脱了身边这帮人,就急急来寻蝴蝶。
如此垂青蝴蝶,还真是让蝴蝶感到三生有幸,堪堪的,有幸之至,幸甚至哉!
蝴蝶怔怔看着庄有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她有些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庄有生神色不变,然后说:别忙着走,一起喝杯咖啡吧,吃点茶点再走也不迟吧?
果然是结过婚的男人,脸皮比一般年轻男子都要厚实些,坚韧些,一般的矛显然是攻不破的。
蝴蝶听得有些脸红心虚的,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着气定神闲的表情。说这话都能如此镇定自若,蝴蝶还真是佩服,不过心里不由踌躇,难道是个情场老手?
换了潜水鸟如果自己不来点等价的语言回敬一下,说不定就感觉像是受伤害了。
蝴蝶还没打定主意到底是婉言拒绝还是欣然应允,模棱两可之际,庄有生很不客气地拉着蝴蝶就往画廊后面直走。这里毕竟人多眼杂,蝴蝶也不好动作太大,两个人若是忸怩拉扯起来到底不好看。
迟疑恍惚间就被他悄悄拉着穿过了人群,避开了一众视线,当然也离开了这艺术氛围甚是浓厚的画廊,来到后门。
出了后门本是一条小巷。甚是幽僻的小巷。
临街对面十步开外就是人家的前院,虽然挨着挺近,不过彼此互为天地,一派寂静。高大的香樟树浓荫密布,林立在巷子的两边,正值落叶季节,一阵风过,落叶莎莎,一地飞舞。
树荫下显然是休闲憩息之处,放置着好些太阳椅子。旁边还有两个巨大的青花瓷的水缸,足有半人多高。蝴蝶路过时,趁机瞟了眼,墨绿色的水面,有些浮萍,里面应该是种植睡莲的,还养着鱼和螺丝,只是这季节睡莲还没到生长的时候。
此处甚是优雅,若逢雨天,坐在这屋檐下,品茗遐思,也是一番情趣。
蝴蝶虽然并不风雅,但是情趣实实在在还是有些的,只要一得闲暇,放下手头的杂事,你让她得一雅处喝碗茶,她定能娴娴静静地喝到腾云驾雾的感觉。
而且她的情趣还甚是宽广,从不会自甘于寂寞,生生把自己闷出灰尘来。所以这些年她一个人照样过得水灵滋润,桃红柳绿的,这全得益于她的魏晋遗风。
庄有生拉着蝴蝶来到之里,还招呼里面的服务生煮两杯咖啡。
蝴蝶大大方方在一处椅子上坐下,一坐下才发觉自己着实也累了,这高跟鞋,这站了许久,这困倦的身子,哪一处不是强撑着的精神头?
一旦松下来,感觉骨头都好像有些发酸。
蝴蝶思付着,人果然是老了,这一个不睡觉,就累成了这样。只是今天打算下午回家补觉这一计划看来是要落空了。且再灌下杯咖啡撑一撑吧。
庄有生自己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顺便脱了身上那套昂贵的西装外套,里面是黑色的衬衫。
他不太喜欢打领带,以前见面时他从不打领带,虽然一身西服,但也是看着相当舒适随意的那种。今天却煞是一本正经地打了根很花里胡哨的领带。完全不似他的风格。
蝴蝶倒是看扎了眼。
他居然打了根如此花哨的领带。
一直以为他就是喜欢那种沉色格调的衣服,无论是西装,大衣还是衬衫,都是暮色沉沉的,衬着他的人也是异常的阴郁。今天这一根领带让蝴蝶的三观为之一碎。
蝴蝶讪笑说:这领带很,倒是很漂亮。
庄有生晃了眼领带,还伸手扯了一把,似乎想扯松些,兴许卡着脖子挺不好受的。
蝴蝶一直不明白这男人的西服为何一定要打根领带,这是为何?挂在脖子这里难也不难受?到底是为什么?
蝴蝶也记得爸爸偶尔出席正规场合也会打领带,但是爸爸带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那叫本土风,庄有生却实在有些欧美风。
庄有生漫不经心地说:哦,这领带倒不是我的,我平时不喜欢领带,这领带是我侄子的,他嫌我的衣服色调太暗了,说不好看,硬是要我用这根领带。
蝴蝶心里琢磨,你穿的的确太暗了,其实人并不老,却为何总是一袭沉色。说心里话,这条领带虽然扎眼,只是因为你所有衣服都太暗,但的确有画龙点睛的作用。让你整体看起来,咳咳,活泼了不少。
蝴蝶忽然自己都觉得很是意外,居然就想到了活泼这个词。用在庄有生身上,倒真是绝了。
蝴蝶莞尔着说:你侄子眼光挺好的。这领带其实蛮称你的。
庄有生将信将疑地看了眼蝴蝶,问:真的?你也这样认为?我本来今天不打算用的,不过——
没有不过了,自然是用了,效果不错,以后可以适当考虑一下这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