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辉和妹妹一同去上学,他先绕个圈把妹妹送到她的学校,然后自己再去学校。因为爸爸不在家,妹妹年纪小,妈妈身体又不好,像这样的事就由他承担起来。来到学校门口,他见一些同班男生正在说笑,急忙低头装看不见溜着墙边进去。
“喂!小劳改犯,过来―――站住!”那些男同学看见他,在后面连骂带叫。
辉辉只顾低头快走,凭他们笑骂,他根本惹不起这些红五类的校园‘大王’他们的平均年龄都比他大,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留过级的,任何一个都能把他打个鼻青脸肿,他早已领教过多次了。
那些学生见他不理会都追上来,其中一个大个男生一把带,质问:“小老改犯,叫你为什么不站住?是不是又想挨揍了?说……!”其他的学生也跟着叫喊助威。
辉辉敢怒不敢言,但也不说求饶的话,他从来就脾气倔强,虽然不惹事,可也从不向谁服软妥协,宁可挨顿打。
“你这个小劳改犯真他妈不知好歹……!”大个男生见他不说话,生气地抱住要把他摔倒。正在这时,上课铃响起。
“小劳改犯,你等着,放学再找你算帐!”大个子扔下他与其他同学呼啦散去。他也赶紧跑进教室。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是位四十岁左右的男教师,戴一付黑框高度数的近视镜,枯瘦如柴,面容阴冷,背还有点驼,看上去像只大虾。说起话来忽高忽低,每说一句话都要加一个‘啊’字,所以学生们背后就给这位老师起了个绰号叫‘啊老师’。他今天不例外先让学生们朗诵一段**语录,然后再讲课本。
辉辉最不愿听这位啊老师讲课,因为这位啊老师学问太渊博了,象他这样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听不懂,更别说其他学生了,他总觉得对方讲课如同念天书一样,摇头晃脑,哼哈怪叫,即像作报告,又像读诗歌,实在令人费解,要听懂这位老师的课必须全身心的投入,认真分析对方每一个手式,或许能明白一二。辉辉每次听完课还要回家让妈妈协助翻译一遍,这才能够理解啊老师的内在精神。
辉辉平时有个理想就是长大后也做一名小学教师,也站在讲台上,面对一双双天真好奇的目光,尽情讲述那些美丽动人的故事。可现在面对这位令人生畏的啊老师,他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了,他发现自己定得这个目标过高了,他就是学一百年恐怕也学不到啊老师这种境界。
辉辉听了半天觉得糊里糊涂,里拿出那幅画,打算在上面再画一只小船,自由的航行。他正想着,手里的画却被后座的同学突然抢走,他急忙回身,见那位同学又把画扔给了最后一排的大个子同学。他这下可急了,起身过去要抢回自己的画。
“你们干什么?啊!”啊老师正趴在黑板上写字,听到声响回过头。
“报告老师,小老改犯……不,白熇辉不好好听讲,搞小动作,这就是他画的”大个子同学举起画报告说。
“搞小动作?啊,你这个学生怎么能这样?啊……”啊老师一边说一边慢步挪下讲台,也不知道他天生反应慢还是装的,眼球也在缓慢移动,不过他平时看女学生时好象并不这样。
“老师,我没有在课上画,这幅画是我在家里画的”辉辉急忙解释。
“在家画得为什么要带到学校来?啊,好了,你先坐下,啊,这东西没收,啊”啊老师接过画瞟了一眼辉辉,回到讲台,他本来对辉辉也没有太多好感。
“老师,这是我要送给爸爸的礼物,求您还给我吧,我保证今后再也不随便带东西上课了”辉辉哀求着。
“什么?啊,你违反纪律,啊,还要狡辩,啊……”啊老师说着把画贴在脸上看了看,不由一愣,好象发现了什么问题,猛地抬头瞪着辉辉怒斥道:“你这个学生的思想很有问题,啊,你画得是什么?啊,谁是太阳?啊,你爸爸是什么东西?啊,敢比做太阳!啊,我们的太阳只有一个,啊,那就是伟大的领袖**!啊,你这个小反革命!啊,你已经反动透顶……!”啊老师义正词严,唾液乱飞,恨不得把这个小反革命一口咬死。
辉辉已经傻了,他对这位啊老师说话理解本来就有障碍,这回更是一句也听不懂。
“滚到台上来!啊,快滚上来―――!”啊老师咆哮着,气得腮帮子直抖,好象是谁把他家孩子扔进井里似的。
辉辉怕极了,莫名其妙的恐惧立刻充满了身上每一个寒毛孔,在众目睽睽下,在无比仇恨的气势里,跌跌撞撞走上讲台。
“站到凳子上!啊―――”啊老师大声命令。
本来异常紧张的辉辉差点尿一裤子,急忙站到凳子上。
“同学们,啊,很严重啊,啊,这能是个小问题嘛?啊―――”啊老师说完,把那张画让辉辉高举着,不许放下来,面向大家,命令辉辉将自己作画的反动意图交待清楚。
紧张到一定程度是麻木,麻木到一定程度就是晕倒,辉辉现在就处在第二阶段。
“快交待!啊―――!”“快交待―――!”啊老师大声喊叫,同学们齐声附和,革命的阵势惊天动地,震得房顶直往下掉土。啊老师急忙制止住大家的热情,怕万一真把房子震塌了,把腰砸折了。
“我早看出你不是个好东西,啊,瞧你这名字起的,啊,白熇辉?啊,熇什么辉?啊,我看你是引火烧身!啊,别以为你不说,啊,你就能隐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