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活着~”
当这句仿似遗愿般被倾注了太多情感和希望的低吟随着说话之人的垂首而音止时,沉默又似黑夜一般突如其来的吞噬了一切。
悯生堂内,忽然静得格外可怕。
三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那一刻里,他搂着何秀秀的身体,恍惚经过了一段缥缈旖旎的梦境一样。
这,应该就是个梦吧!他这样告诉自己。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那么他显然能够接受何秀秀的消失。毕竟,那在他看来并不是死亡。
而现在,他并不知道如何让自己回到梦里,回到最初开始的时候。
一切都是真实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但他根本无法接受。这始料未及的一切,让这个男人开始在不知所措中显得狼狈不堪。
他在沉默中哭泣,在哭泣中颤抖,在颤抖中绝望,在绝望中自责,在自责中逃避。
直到他无处可逃时,他才猛然发现,这一切竟已真实得触目惊心,让他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啊~”
最终,这个本该看淡一切的男人,彻底爆发了。
他的吼叫犹如天崩地裂中的惊雷一样,似要开天辟地却又孤立无援。
他不停地吼,不停地叫,一个多月来的回忆不断翻涌,似火上浇油般让他的悲愤愈演愈烈。
可是很快,他的声音就沙哑了下来。他一脸绝望地看着怀中的何秀秀,然后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何秀秀的脸颊,一边呆呆地说:“醒醒,你醒醒~何姐,秀秀,老板,醒醒,你醒醒~”
“带回去!”灰发男子在这个时候不近人情地开了口,他的声音阴冷异常,如利刃一般瞬间割破了已将三刀吞没的哀伤。
于是,这个从无比哀伤中回过神来的男人,开始瞬间被满腔的怒火所充斥。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灵力的消耗殆尽让他只觉浑身乏力。然而前所未有的怒火中烧却给予了他继续行动下去的力量。
在踉踉跄跄的脚步下,三刀走向了灰发男子。他要亲手宰了这个男人。虽然开枪的不是他,但他显然无法做到将怒火全部发泄在一个女人身上。
“我他妈死也不可能跟你回去!”三刀无比激动地说。
“哦?”灰发男子垂眼一睨,轻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刚落,三刀已是对着灰发男子发起了进攻。只是这一次,三人却已毫无战力可言。灵力消耗一空的他在被极度的绝望和悲伤洗礼之后,剩下的不过只是一具空空荡荡的躯壳。
若非强烈的愤怒作为补给,这具躯壳早已瘫痪。但强烈的愤怒无疑只能勉强为他提供行动的能力,那样的力气已然微不足道的如同蜉蝣撼树。
所以,他的进攻变得毫无力量可言。只一转眼,他便已被踢飞到了何秀秀的身旁。
并且踢飞他的并非灰发男子,而是那冷艳女子。
张大瘸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撑着雨伞大摇大摆,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显然没有立刻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以及悯生堂里正在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一切。但很快,他似乎反应过来了。
“哟,吵架呢?”他故作镇定地说:“那我还是一会儿再来吧!”他以为他完美地躲过了灾厄,可他没想到,灾厄并没有放过他。
在张丰转身准备出门的时候,灰发男子忽然抬手对他发了一掌。顿时,一团青蓝色的火焰骤然而生并于瞬间飞舞到了他的身上。
张丰在发现自己已被青蓝色的火焰所包裹时他的第一反应其实并非恐惧,而是诧异。他很奇怪,为什么火焰会是这种颜色。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高温的灼热。
直到彻底走向死亡前,张丰都在奇怪着。然后,他在死亡的前一刻无比凄惨地喊:“我就是来看病的!来看病的呀!”
张丰的意外来到似乎让灰发男子有了一点的不耐烦。也许,他在担心继续下去是否会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或者,他纯粹只是有些疲倦所以想离开了。
他淡淡地睨视了一眼倒在何秀秀身旁的三刀,随即浅笑着叹了一声,“原本还想再和你玩玩!”他其实心中还是有所诧异的。因为他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现在会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毕竟按照他的推测,一个处在无比愤怒中的男人应该表现的如狼似虎一般。可这个男人显然出乎了他的意外。他很纳闷,这个男人的力量何以会在转眼之间没了踪影。
莫不是,被绝望和悲伤彻底摧毁了?如此,三刀无疑也让男子没了兴致。
他在浅笑之下忽的弹指一挥,随即一点青蓝之光便如萤火虫般莹莹硕硕,晃晃悠悠地飞向了三刀。
那在三刀的眼里像极了一个小小的花骨朵,那么妖艳,那么绚丽。当他黑亮的瞳孔逐渐被青蓝之光所充斥的时候,三刀忽然觉得任何的反抗都已失去了意义。
“呼~”他反而如释重负般长舒了口气,继而伸手将何秀秀再度搂在了怀中,“到了地府,我还给你打工!”他笑呵呵地说,不论嘴上还是心里。
莹莹硕硕的青蓝之光最终落在了三刀的膝盖上。三刀最先感到的是一阵透骨的寒意。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皮肉和骨头像是正在被什么东西腐蚀一样。
他感受不到火焰燃烧时的灼热和刺痛,有的只是一种温温凉凉的腐蚀感。而在这种感觉之后,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才开始翻涌。那是因为皮肉和骨头在瞬间消失造成的,但这种疼痛不似刀割斧劈。这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