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军募集之前,我镇海军苏秀明台四州治下,仅有水军战兵两万、撩浅军一万;陆军战兵一万,团练兵两万。全军总兵力6万人,其中至少还要分出一万团练军分守诸城,撩浅军又不精熟战技,故而实际可用堪战勇士,不过三四万人。以如此兵力,与唐军攻守易势,正面进攻,殊为不智。
所幸,李弘冀对林将军你的名声战绩似乎从未与闻。对于孤新练的新军亦嗤之以鼻。其所忌惮者,唯有水丘老将军率领的我镇海军主力。孤只要让水丘老将军坐镇江阴、孤亲身坐镇无锡,频频露面;李弘冀定然会以为我镇海军主力皆在北线与其对峙,林将军便有批亢捣虚之机。机会只有一次,究竟会不会令孤失望,就全看将军临机应变的处断之能了。
如今,柴克宏所部为逼迫我军主力决战,已经日渐加紧其囚笼围困之禁锢。或许不出十日,孤便会不得不与之决战。孤手中可用兵马不过三万,刨除无锡、江阴、苏州守城兵事,可用于野战决战者将更少。若是林将军不能短时间内取得突破的话,则孤只得坐视苏州诸县被柴克宏烧作白地矣!”
林仁肇的新军,正在太湖上缓缓而行,在他脑中,时刻回想着出发前钱惟昱的谆谆嘱咐,钱惟昱对他的信任,实在是令他非常激动、感恩,又有些惶恐:
他不过是一个以裨将身份来投的基层将领。少年时候在闽军中没有建立过什么出名的功勋,为了在建州的家族不被南唐所害才伪作与査文徽一通被俘、遣返南唐,那几年里也寸功未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彭城王殿下对他如此重托,不但把殿下直属的新练新军全部托付给他操练。而且如今遇到大战还让他独领一军、随机应变呢?
此前数日,位于无锡的吴越水军也已经对于太湖北岸地区进行了几次袭扰,并且歼灭了太湖上大部分的南唐水师——众所周知,南唐一方没有把水师从太湖和长江之间相互调度的手段,所以太湖上的南唐水师孱弱非常,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而此刻,搭载林仁肇的战船则是此前拨给太湖撩浅军使用的大型车轮舸,若论水战那是没什么优势的,却好在运能较大,可以运载大量的兵员辎重,而且在静水当中行驶速度也还说得过去——毕竟太湖水是静水,不比江河里;有车轮舸的大水轮驱动,在速度上也有保障得多。船队正月初九这天从无锡出发,此后便一直向南行驶了整整一日,行船近百里;再折向正西,却是往常州、宣州交界的义兴、广德而去。
(注:义兴便是后来的宜兴。但是宜兴这个地名的改名,历史上是北宋初年为了避宋太宗赵光义的讳,才把“义”字改成了“宜”字。如今距离赵宋立国还有七八年,所以自然是依照古法称呼为“义兴”——作者按)
太湖四周,环湖沿着逆时针方向有苏、秀、湖、宣、常五州地界。苏州、秀州、湖州全境和无锡都是在吴越手中,而常州、宣州则在南唐手中。环湖五州之地,绝大多数都是一马平川的冲积平原,人烟稠密、开发充分。唯有太湖正西面略微偏南、常州义兴与与宣州广德交界的地方,有凤凰山横贯东西、直达太湖沿岸。此地古时人烟稀少,南唐官府在此处也鲜少有驻扎兵丁戍卫,最是适宜偷渡登陆。
那凤凰山乃是浙西北、浙皖交界处天目山的余脉,山上还有天目湖。山高普遍不过数百米,比起浙西的群山来说要低矮不少,形势也不险峻。属于那种虽然不能通骑兵、车辆,但是步卒行军却没什么问题的地形,只不过大军进山,阵形自然是施展不开了。
车轮舸船队渐渐西行、太湖西岸基础高峻的山头已经出现在水平线上了,而湖岸虽然还看不见,想来也是快了。林仁肇所搭乘的那艘战船上,一名撩浅军的指挥使指着远处一个山头,对林仁肇详细诉说着后面的路途:
“林将军,前面水面上露出来的那座山头,便是凤凰山最西段的顾渚山了,高下不过百丈。沿着顾渚山北麓行进不到十里,便是义兴县城了,山北另有一条无名溪谷,沿谷溯流而上,行八十里,便可自凤凰山、顾渚山之间穿过,直奔广德。”
原来,这撩浅军军卒都是在太湖上疏浚淤泥、兴修水利多年的,对太湖沿岸地理最是熟悉不过,故而林仁肇虽然在南唐打过两三年酱油,对这一代的形势还不如撩浅军熟悉。
“多谢刘指挥提点,本都帅省得了。上岸之后,本帅将轻兵急进,奔袭义兴。后续辎重粮秣,届时还要指望贵部沿湖水路运来,以为久计。”
“这个自然不劳林将军多虑,殿下都是早有安排的,决计误不了事儿。”
……
戌时初刻,载着林仁肇的船队在顾渚山脚下靠岸了,因为没有深水的港口,大军只能使用舢板和木筏摆渡靠岸,所幸此处本就是人迹罕至之处,倒也不虞被发现。上岸之前,林仁肇让大军在船上就造饭饱食了一顿,这样也可以减轻上岸之后偕行辎重的分量——毕竟他们后面可是没有车马跟随,全靠两条腿行军的,一旦奇袭失利,便只有因粮于敌或者原路退回、等待水师接应两条路可走了。
近万人的大军,在顾渚山山脚下成功登陆、整好编队,没有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人,时间已经是戌时末了。冬天天黑得早,天色已经黑沉沉地见不到一丝天光。林仁肇命大军打起几百只松脂火把——也就是每一组兵丁、12人合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