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吴越军马在拿下泉州、漳州之后,其陆路人马由吴越新任威武军留后、福建行营兵马都监钱仁俊率领,沿晋江溯流而上,侵犯目前南唐控制不力的汀州地区。汀州只有不过三四千守军,原本在南唐的统治体系中就形同羁縻——汀州与建州之间没有水路可通,所有物资和兵员往来全靠翻越武夷山运输,所以一贯难以驻扎大军,南唐对汀州的控制全靠建州守军的威慑。而如今建州守军被査文徽此前中计败光了家底,吴越人从泉州溯晋江打击汀州反而比南唐救援汀州更加路途便利。
那些讨论是否要救援泉州留从效的的议题,在这第二份军报到来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义,任何一个南唐大臣都知道,除了建州一州之地以外,整个福建的其他地区,对于南唐来说,已经彻底丢了。失去了泉州漳州屏障之后,汀州是撑不住三个月的,如今虽然还没丢,但是吴越人绝对有把握在开春之前搞定收工。届时闽中五州,吴越已经占据其四。
所以,南唐朝堂上争议的议题,终于好歹是从“如何增援留从效、保住福建”升级为了“应当采取哪些军事行动、对吴越此前的挑衅和进攻进行实质性的军事报复”。
这个问题比前一个议题要容易讨论的多,因为答案本来就比较单一,一开始冯延巳冯延鲁两兄弟还想帮好基友陈觉一把,力陈开春雪化凌汛之后,组织南唐大军继续走赣南到闽北的山路,从建州全力进攻福州、在哪儿失败从哪儿爬起来。
不过,这个荒唐的建议很快就被朝野共同抵制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开玩笑,在吴越人夯实了成本低廉损耗几乎没有的福州地区海运后勤路线之后,南唐还靠着运一斗粮食半路上就要吃掉两斗的武夷山山区后勤路线,千里迢迢跑去福州战区和吴越人死磕,那不是给朝廷找不自在、嫌朝廷的银子粮草没处花么!人家吴越在福州维持2万军马一年的驻扎也许只需要耗费20万石军粮,而南唐在福州战区维持2万军马却需要消耗50万石军粮以上,这种买卖怎么算都是在虚耗国帑。
于是,意见也就显而易见地汇集到了另一条路子上:在吴越和南唐相争了将近50年的苏州-常州战区发动攻势,在相对更为主场的长江下游核心领土地区把场子找回来。这个建议中正平和,而且符合淮、浙军阀五十年来的惯常部署,从当初南唐的前身杨吴国开国君主杨行密和吴越国开国君主、武肃王钱镠时代开始,两大江东军阀就在常州-苏州之间拉锯血战了十几年。此后是杨吴的第二代国王杨渥、第三代杨隆演和钱镠继续死磕。再后面的徐温、徐知诰和钱元瓘、李璟和钱弘佐……可以说是淮南军阀换了6任统治者,浙江军阀换了3任统治者,苏州和常州之间这50年的拉锯就一直保持在那里。
正月结束之前,南唐国内朝议终于达成了共识:为了南唐的国威,为了对悍然挑衅侵吞南唐国土的吴越进行反制,即日起应当集结大军在常州、润州一带,以备开春后对吴越的苏州地区发动惩戒性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