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有小人的用处,若是都是贞烈之人,只怕早就为孟昶殉国了,还能活到今日么?既然要谋蜀,自然要学会连无胆鼠辈也用起来。”钱惟昱给顾少妍上了一课,最后一句话却是没说出来,那就是以全师雄为代表的一撮四川本土将领,可是在王全斌大肆搜刮之后不过一两年间,就因为宋人压榨过狠而发动过兵变的。只是这批人不代表底层受压迫最终的人,鼓动不起百姓,所以起事的时候没能使用出“把敌人的兵变成自己的兵”这种尤里级别的技能,闹腾得没有王小波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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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了北国的变故之后,以及联络了蜀地的各方可用实力,吴越的战争机器终于偷偷运转了起来。在海外杀人放火轮训数年的吴越军队,到了此时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经过数年实战练兵后淬炼出来的精锐部队,全部回到了诸暨大营集结整顿,随后经过杭州,由钱惟昱分批亲自激励、检阅、犒赏,然后分别派往各处防区。
十万北府兵分出了八万之众,分四路,在开宝五年入夏之时由卢绛、胡则、孙显忠、刘彦琛分别率领;部署到了庐州-江州防区、金陵防区、和州-滁州-清流关防区和润州(镇江)-扬州防区四段正面,把吴越国如今在淮南的要害隘口与江表咽喉之地尽数护住——在此之间,这支北府兵除了派出去轮流到高丽、麻逸杀人练兵之外,但凡平素休整的时候都是留在杭州驻扎的。此刻主力尽出,只留了两万人守卫杭州,显然是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亲从都主力,也被分出了三四成人马——大约是步军四军十六厢、八万多人,骑军一军四厢、两万余人,陆路总兵力十万,从江表两浙的传统防区移出,被派往湖广。由于气候的原因,这支部队会在湖广渡过一年中最炎热的盛夏,以作最后大战前的气候适应。然后在这一年天气转凉之后进入云南。当然了,这些亲从都的调动上,外部绝对是看不出什么大军发动之前“粮草先行”的蛛丝马迹的。吴越国数年来在滇北川南阴蓄实力的部署,让大军所需军粮火药火油战船驼畜等项均不需要战时调运,被细作快速侦知其具体动向的机会也要小得多。加上此前两年亲从都对南洋地区轮换用兵的事情多多少少也是惯例了,在没有反面证据的情况下,便是北国细作也不好多事揣测。
吴越人这边万事俱备,北朝那边的局势表面依然欣欣向荣,整个开宝五年因为蜀地金银的流入让北宋的市场和财政显得颇有复苏之态,至于蜀地的铜钱、绢帛缎匹这些因为蜀道艰难,转运沉重而暂时运不出来。负责转运蜀地财富的“日进纲”已然成了押运钱粮的常例——要知道,历史上蜀地搜刮的财富,可是到赵匡胤死的时候还差一点儿没有搬完,对蜀地财富的掠夺几乎成为了赵宋的长期国策,也相当一部分支撑了后来赵宋灭南唐时的军费财政所需。如今这个时代才掠夺了一年,又怎么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