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好天气却没带来好心情。
总兵府外,整个天成卫,似乎没一个人,但偏偏时不时见有百姓瘫坐在废墟旁,没有声音没有泪只是坐着,在原来家的位置,等死。
姚芳渟想做些什么,可蹲下身,只觉得任何语言都是那么苍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这卫城竟比围城之时,还要了无生机。
几乎找遍了每一处,姚芳渟才在南门瓮城的台阶上找到满脸憔悴、靠墙而坐的冯越,周围没有一个人。
“冯将军。”
冯越抬头见是姚芳渟,并没太意外,微微直了直身,努力微笑着说:“是姚姑娘啊。之前问了李大夫,也说姑娘的伤恢复的很好。现在看着,倒是真的。”
姚芳渟轻轻点头,“这次,多谢冯将军照顾。”
冯越微微叹口气,苦笑着摇头,“我没做什么。”停住了,眼神看着远方,小声说:“早上去看过主帅,李大夫、高先生都在想办法。”
过了半晌,姚芳渟想说什么,却见冯越笑起来,眼里带着泪花,喃喃说:“我答应过他的,必会做到……。”
“我不知道你答应过他什么,但他是南宫二少爷,很多事根本不需要你做什么。”姚芳渟看着冯越,隐隐感觉到他透出的竟是‘放弃’。
“是啊,南宫氏……。”突然冯越滴下一滴泪,担心姚芳渟看到急忙擦掉。
姚芳渟怕他尴尬,转身看向远处,当什么都没发现的继续之前的话,“他们家在北面一向有势力。现在,他被困在天成卫,家中不会不知道。就算之前因为是鞑靼围城没办法,现在情况不同。如果让南宫氏知道他现在情况危急,必定会想出办法救他!”
冯越不停摇头,沮丧的说:“瘟疫,外面说城里有瘟疫。主帅……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能有什么办法?”
二人沉默。冯越或许说的对,但不能这样放弃!
姚芳渟低头沉思良久,分析道:“其实,我们目前最大的问题并不是封城和瘟疫。而是城里没有任何补给,从围城开始到现在。如果有药、有吃的,不光阿瑾情况会好,城里也会好起来。”接着肯定的说:“这些东西,如果其它地方不给,南宫氏应该会想办法。另外,我不知道朝廷要怎么确认瘟疫,但我们不能这么等。”
冯越好笑的看着她,无所谓的答了句,“瘟疫啊!任我们怎么说他们都不听。怕是,就想着这么关一个月,等城里人死光,一把火……,呵呵……。”
姚芳渟摇着头。熬过了鞑靼围城,却死于流言?不成,这是一城的人命,不能这样!
“让人做风筝放到天上去,风筝上画南宫氏的族徽。”姚芳渟说完,又接着道:“还有,把所有能写字的布拼起来,上面写‘天城卫军民抗鞑靼战功赫赫!误传瘟疫,坑杀英雄!’‘恳求朝廷,派太医入城!’‘要食物、要伤药!恳求不死于自己人之手!’把这些,挂到城头,让人看到。”
姚芳渟语速很快,这就像围城之时阿瑾做的,必须要动起来,大家才能不绝望。希望,无论成不成,现在的天成卫需要希望!
冯越苦笑着问:“就算写了,让谁看?封城的大同军吗?”接着摇头,靠在墙上,不再看她。
姚芳渟不想见他这样颓废,高声道:“给城外在场所有将士,让南宫氏知道。如果这样他们还要焚城,冯将军,至少有人会给我们报仇!”
“报仇?!”冯越大笑起来,好像这两个字很好笑,偏眼里又没一丝笑意。
姚芳渟质问道:“难道冯将军只想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连一声冤都不喊吗?”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我同意!”
不远处,高长靖转进瓮城。
“南宫氏在北面确实有四个堂的实力,二公子在天成卫,平阳一定会倾尽全力营救。鞑靼围城没办法,但是大同府,就是另一回事了。”说着,向姚芳渟略行一礼,“就按姚姑娘所说,高某组织百姓行事,有希望就不是坐以待毙。”
但见冯越的样子,高长靖微微叹气,上前拍拍他,“我一直在找你,你啊……。振作些,还没到绝路。即便前途真是绝路,我们这么多人,没什么好怕。就按姚姑娘说的,至少会有人给我们报仇。”
冯越又呆坐了一会,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做好必死的准备,再努力一把。”抹了把眼睛站起身,朝姚芳渟笑了笑,跟着高长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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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到鞑靼退兵的消息之后,陆北堂堂主宋志就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三十车粮食、药品补给赶到天成卫外。可是,等他到的时候,天成卫已经被大同军封了城。原本,宋志是打算赶在封城之前进城,没想到这次大同军速度会这么快。
之前,南宫璞早就已经和大同府上上下下商谈了好几轮,从要求派兵救援、到他们自备物资进城。可大同府只有一句话,没收到命令,不得擅动。
再细问命令从何而来,大同府又不给明确答复,只说京中会统一安排。被逼急了,甚至拿出早几年大同卫被围半年的事,来劝解南宫璞。
但当年的事,并没传出大同卫有瘟疫呀!这样的劝解,对南宫璞毫无作用。
特别是,遇到天成卫突围求救的士卒,拿着游击印信要见大同将军。可是大同将军竟没收了那个信印,硬说他是流民冒充。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鞑子退兵后,他已派兵封城,城中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