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雪纷飞的一日,珺桃的比舞因为天气缘故一直搁浅,始终没有下一步消息。平康坊的姑娘们焦虑不安,虽说是友情收留,但进入第二轮的总共还有三十多人,短期那都还好,长期候在这里是谁都受不来了。
黛枝和珺桃是处在同一青楼里面,说来也奇怪,珺桃本以为黛枝是个极其难沟通的人物,结果对方这几天又是端水又是送水果,让珺桃十分诧异。
黛枝卸了妆,看上去就远远没有那样光鲜照人,只比普通女子稍微好看那么一些,算得上是清秀可绝称不上是倾国倾城,这让珺桃心里多少有些庆幸。对方热情的目光让珺桃防备之心多少有些松懈,转而对她来了些兴趣。
珺桃:“原来剑南道来的?”
黛枝点头:“是啊,祖上都在那里,听说阿爷是个打铁匠,到我阿爹这里就不是。”
珺桃:“难道他竟然会不愿意当个打铁匠?继承家里的衣钵不是很体面的事情吗?”
黛枝面露难色:“换作我可不会这么做,不知道他算不上是傻的,但阿爹的想法不切实际,说什么要当文人,连考多年科举仍旧是不中。”
珺桃:“当男人可真难,考了多年不中总该是回去从了你阿爷吧?人各有命,自然不必强求。”
黛枝却笑了起来:“姐姐说这话,定是不懂我的阿爹。”
珺桃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黛枝脸上飞跃过惆怅的深情,转瞬间又如水波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一样。
“我阿爹还是没回去,说是要去找自己的理想,当个诗人。阿爷就说你要这样就滚出家门,再也不要回来……”
这番话是有力量的,至少在珺桃的心里落下一颗种子,破土而生,她抓住黛枝的手,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反倒是黛枝有些释然了,“结果阿爹倒真是敢想敢做,说走就走,我们一家人都被留下,阿爷气急败坏,没几年就过世,家中的兄长才是最辛苦的。没多久,长大一些感觉家里也不怎么关心我,都在讨好这个养家的哥哥,想一想我还是出来了吧。”
幸福的人如此相似,但不幸的人却各有不同,同是在风尘中漂泊无依的人是最能理解对方的。虽然对珺桃而言,有所依靠就是一种奢求,见过光明的人让人羡慕无比。可得而复失的却比一开始就没有要心碎得多,珺桃从未拥有过什么亲情,自然就没有失去的说法。但黛枝不同,她曾经拥有过完整的家庭,但是一切都失去了。
珺桃的目光忽然之间带着同情,她不再计较这女孩之前在比舞台是什么模样,一个人的棱角并不是天生的,几乎是环境所导致。
选官这边倒是一切顺利,毕竟天下选官一事相对于比舞大赛来的重要。宋国公算是讲信用的人,等到罗甘离去后,凭借一些门路还是让柳不闻顺利报名上了,但更多的就没有做,免得自己被扣上徇私舞弊之名,只算得上是行个方便。
恰逢黄道吉日,长安城内放榜选定了考试时间,柳不闻仔细检阅后,确定考试时间就在后日,一切都要有个结果。随后向青楼请了假,自己最后两天好好准备一下,调整自己的状态,盘缠是赚到了一些,足够对付一段时间的生活。
从儒家思想,到法家制度,柳不闻已经烂熟于心,诗文之类的也算是略通一二,准备到这里应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柳不闻打算到书屋走走,看看有空没什么好的东西激励一下自己。
去的时间不巧,书屋门开着掌柜不在,买书应该是不可能的,但长安城内风气良好,里头没人作奸犯科,反倒是井然有序地翻阅书本,看完后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穿越三排后的最后一栏,便是一些法制方面的书籍,柳不闻越学习,越能明白为何从古至今推崇“外儒内法”,无非就是以德治人,以法治事。儒家思想可以很好的规范社会风气,以及制定道德标准,让人们各行其道,按照社会分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维护社会的稳定。
但是,能让时代推动的却是法制,健全的法制才是长远之计,是社会合理运行的依据。柳不闻翻看汉律中的“察举制”,以及魏晋时代的“九品中正法”,察觉到选官制度的变迁,发出感叹。
“隋炀帝可真是不得了的帝王。”柳不闻看完后深深感叹。
站在一旁的王公讶异地转身看着柳不闻。
“哦?竟然称赞前朝皇帝,这番见解何以见得?”
柳不闻发觉面前这人是上回见过的,听掌柜说过,正是当今的郑国公魏征!身子有些发抖,没想到竟然在当今大臣面前说出这番话,稍有不慎难逃死劫!
柳不闻作揖,恭恭敬敬地回应:“是我出言不逊,多有得罪,实在该死!”
魏征不以为然:“客套话听过不少,我很好奇的是,你这个读书人是怎么看杨广的。”
柳不闻左思右想,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若不是有理有据,自己的仕途这辈子都没有希望,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从古代的察举制度,各个地方推举自己乡里的贤才进宫为官,看起来得民心的一定能成为好官,实际上并不完全如此。很多地方的人会徇私情,推举对自己有利的人。到后来九品中正制,有一定的筛选,但很大程度上算是讨好了官家之后,以及乡绅之徒,联合众多的利益群体,前期是有利的,后期却是有弊的。”
魏征明白柳不闻的意思:“那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