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蓁一双杏眼眸光真诚,点点星光璀璨生辉,奶娘心头感动,伏在床边道:“奴婢就在这儿看着姑娘,姑娘快些休息吧,咱们这趟去山东要好几日呢,姑娘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能累着了。”
奶娘从皇宫里出来,尊卑主仆观念更强烈,是断然不会与张尔蓁同塌而眠的,张尔蓁也不再勉强,轻声道:“咱们到了山东后,就去看看华嬷嬷吧,许久没见,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奶娘笑着答应,温柔的抚着张尔蓁的发顶感慨道:“那段日子虽然不容易,我却经常怀念,阿芙雅致温柔,太子早慧伶俐,如今姑娘也大了,这一生,我再也没遗憾了。”
“不,奶娘,以后有机会,我会让你见到太子的。”张尔蓁正色说完,奶娘笑着答应一声,姑娘不是说大话的姑娘,她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太子在她身边长到六岁,她如何不担心呢。两人各自歇下,再也没有人开口。黑夜里张尔蓁睁着明亮的眼睛盯着床底深色的幔帐,心思清明,头脑活络,闪过一副一副宫斗场景,前世里她看过太多宫斗戏,无疑,万贵妃是目前为止最大的赢家,冷宫中的吴皇后是最大的败者,王皇后,邵妃娘娘,还有朱祐樘的母亲纪芙,都是在深宫蹉跎消磨的可怜人罢。
张府里,张峦轻搂着金氏安慰,正辉院的灯火亮了一夜,直到天放亮了,街上又热闹起来,张峦才松开金氏,满眼血丝,胡须满布道:“我要去督察院应卯了,今儿你也不要外出了,好生在家里歇歇罢。”
金氏无力的点头,衣衫凌乱,眼圈发青,喃喃道:“我的鹤儿,不知道饿没饿着?夜里冷,伺候他的人可有给他多穿件衣裳……”
此时的孙柏坚已经收到了张尔蓁派小厮送来的信,简单几句,孙柏坚凝神疑惑,到底有多大的事,需要张家两个孩子不远千里回去老家,“生民,悄悄打听打听张家出什么事儿了。”生民外出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小声道:“街上盛传万公子看上了张家姑娘,只等着迎进府里养着了。这会儿万家派了轿子去张府,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儿……”不待生民说完,孙柏坚攥着信的手背已经青筋暴起:“万家欺人太甚,张家姑娘又不是……,怎么这么随意羞辱她羞辱张家,生民,我们这就去张府。”
“公子三思,若是我们现在去撞上了万家公子,怕是更不利于张家姑娘声誉,便是咱们自己也会受到牵连的。”
“那又如何,我们与张家有亲,还不准我去拜访不成!此事不可告诉夫人,若是叫我知道了,你以后再不用跟着我了!”孙柏坚极少这么严声厉色说话,生民垂头答是,再不敢言语。
孙柏坚先去告了假,生民已经找了辆小马车来,孙柏坚解下绳子抬腿上马,拽一把生民,二人疾驰而去,到张府门口时已经吵嚷一片。万家小厮们抬着一顶奢华喜庆的乡红色绒布软轿,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使劲敲着张府朱色大门叫嚷:“开门呐,我家公子请了府上姑娘做客,特派小人来接。大人出尔反尔,不是答应了吗,今儿为何闭门不见啊?”
旁边已经聚起了许多街坊邻里看热闹,“张家姑娘好福气”“万家公子真客气”,众说纷坛,更难听话不能入耳,孙柏坚才下马,便被一把拽住,回头看时,正是一身绿色祥纹云官服的张峦,张峦铁青着脸道:“你来做什么,快回去!”
孙柏坚来不及作揖,急道:“张叔,蓁蓁离开了吗,请让我进去看看她,蓁蓁还小……”
“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贤侄,听我一句话,为了张家孙家,你现在不能呆在这儿,快点回去。蓁蓁我已经安排好了,不必担心。”寥寥几句,张峦示意身后两人拉住孙柏坚,自己大踏步朝大门处走去,门口小厮瞧见老爷回来了,忙不迭过来请示,场面混乱,张峦大声道:“彭大人稍后就到,你们若是还在此纠缠,咱们便一道去京兆尹断断官司。我家姑娘自小体弱,没出过府门,况且我张家才来京里不到一年,做不出卖女求荣的事儿,万家众人在此机会喧哗,在我张府门口无中生事,那就请彭大人断上一断罢!”
来接人的小厮春林自然不肯罢休,嚷道:“张大人胡说,前几日咱们公子来府上拜访时,张大人美酒佳肴招待,约定了咱们今日来接府上姑娘,现在又不承认了,莫非张大人已经给府上姑娘许了人家,小家碧玉只等着嫁人去?”说罢哈哈大笑,张峦目眦欲裂,书生意气的他说不出难听的话,金氏却已经从门内冲出来骂道:“胡说八道,我家姑娘端慧秀气,我们是疯了才会送到万府去给你们糟蹋!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姑娘已经……”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夫人扶进去!”张峦大喝一声打断金氏的话,绿柳红柳使劲搀着金氏进府去,张峦环顾一周朗声怒道:“各位热闹若是瞧够了就回去罢,各位也看紧了自家的姑娘,不要像本官似的,一时不察,倒叫小人钻了空子!”
“你说说谁是小人!”春林嚷道:“既然张大人敬酒不吃,来人,进府请张姑娘出来!”
场面混乱不堪,张峦吩咐谁敢强闯张府,先打死不论!万家小厮后怕的退后几步,春林眼瞅着情势不利,留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离开了。眼见着万家众人离开,却留下那顶小轿,张峦冲上去一通乱砸,手背流血也不顾,直把小轿砸的七零八落,孙柏坚眼见着场面静下来,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