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的茶……”商晏眼尖,嘴也快,“还喝吗?”
商檀安虚扶着绯缡,闻声止步。
“夫人去年指导我制的干草玫瑰。”商晏滴溜溜的眼睛睁大着,泡了一大壶,现在正好降到五六分烫了,咋能一滴都不喝呢。
“我们家自己的茶。”商檀安折回来,端起那大壶,拿起他的杯,绽开笑意,朝门口的绯缡道,“你尝过没有?要不要再拿一个杯子给你?”
“我不要。我可以帮你拿一样上去。”绯缡伸出手。
商檀安望望她。
商晏望望两人,机灵道:“我可以帮先生两样都拿到楼梯口。”
“不用了。”商檀安拿着茶壶和茶杯,走至门口,视线落在绯缡的眼眉间。“走吧。”他柔声道。
中庭的月亮如白霜铺满地。
两人默不作声地走着,一直上了楼。
“明天出海吗?”商檀安站定在二楼廊上。
“不。”
“那……晚安。”
“晚安。”
绯缡进了自己卧室,来到窗户边,很习惯地坐在窗下的摇椅上。
屋中的寂静很快包围了她。
自从始临医院开出居家照护的疗程,她在家里总是以在这房间里休息为主,渐渐地,就很习惯这样长时间的枯坐。
月亮挂在远远的天空中。
她顺着天际的深蓝望向南方。南方有陆十二区,她不想将思绪停留在那段裂谷。于是很快跳过。
颜美山脉、浩浩兰心河、河间地带、栽培区……
她的心像地图一直描摹到尾氏尾里和此时月光照耀下的本庞海海面。
停于落叶。
落叶正在伯劳黑崖腹中的坞里,等待出航。
她也希望,跟随她的罗望战车名能停于落叶。
时间过了一年又一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果然,人休息多了,思虑就会多吗。
这段休息的日子里,她学会了后怕。
她常常想起飞花号铺在海面上的路桥,常常想起。若是她和俞白攀到了路桥上,却发现飞花号上没有人,没有搭机,她要怎么办呢?
这么多的人啊。
绯缡半阖眼,海面上的路桥,又在脑中浮现。
那在黑暗海面上浮荡的长长路桥,那永不停止的风浪呼啸……
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