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啦!”此时的燕儿无助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
这喋喋不休,令人心生烦躁的阵阵呜咽哭声,却似是并未影响到与她同乘一辆马车的衣上俊的沉思。
如今,他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整日就只知道在府里与嫡出的衣上云势不两立的心胸狭窄之浪荡少年。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无尽的希冀与信心。
‘驰骋沙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鲜衣怒马、烈焰繁花’这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精彩一生。而这一切,却都是因为衣上云,他方才有机会能将之得以实现。
所以,对于衣上云,他的心里早已不知不觉中悄悄滋生起一丝谢意与敬重。或许,这种感觉甚至出现地更早。
那应该最早,自从衣上云昏迷一年后忽然醒来的那个夜里便已经存在了吧。那夜,衣上云一袭夜行衣装扮出现在衣府后院,被他们母子三人正巧撞见,衣上雪气不过,故意借此想要欺负教训她,岂料她竟平生第一次紧紧地捉住衣上雪的手腕反抗,不甘示弱地对他母子三人毫无所惧地扬声说出那句‘想要衣家嫡长女的身份,除非我死,有本事就来取了我的性命,你便是衣家嫡女了。如若没有那本事,最好安分点。’
后来,在全家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却仅凭自己一己之力,进宫查明了太后昏迷的真相,救出了父亲;也因此而被受牵连,被迫入宫为奴为婢,却从无半点怨言;甚至,他又听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议论说,在宫里,她更是屡建奇功,治愈了太子的天花,深得公主的信任,还忠心护主,因亲自在皇上面前谏言反对公主和亲北烈皇子之事,而被雪中罚跪……
此时,他想着清醒后的衣上云的种种坚毅、独立与勇敢,不禁深叹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忽然,似是心底又浮起了一丝疑惑,便想要问问整日服侍在衣上云身旁的燕儿,或许她更清楚一些。
岂料猛一抬眼,这才看到燕儿竟不知何时已眼角含着泪水歪靠在马车的一边睡了过去,应该是这两日以来,昼夜赶路,又废寝忘食地寻人,她是真的太累,也哭累了吧。
就在他正内蹑手蹑脚地拿起一旁的一件水绿色披风,欲帮其御寒披上时,燕儿却忽然醒了过来,伸手一把紧紧地捉住他的一只手,瞪大了眼睛朝其激动地一边哭,一边乞求道“少爷,少爷,小姐一定出事了,她一定是出事了。燕儿求少爷救救小姐,快救救小姐啊。”
衣上俊见此,忙反手抱住燕儿的手摇晃着,朝其道“燕儿你冷静一点,听我说。我们已经在万娇阁附近寻了一整天了,都毫无音讯不是吗?‘雁过留痕,风过留声’,或许大姐,她根本就没有来过万娇阁呢?亦或者是,我们和她擦肩而过,她已经平安回府了也说不定呢…对了,不是说这万娇阁是秦王殿下亲自下令封的嘛,大姐与殿下向来熟
识,或者,殿下回去的时候也顺便将大姐一同带回去了呢…所以,眼下我们还是赶紧回府才是啊。”
闻此,燕儿果然慢慢敛了声下来,默默地抽回自己的手,坐直了身子,又用手背抹了把脸颊的泪水,定了定神说“对啊,燕儿怎么忘了呢,秦王殿下待小姐是极好的,在宫里就多次维护帮助小姐脱险。如果秦王殿下到过万娇阁,就一定会照顾小姐的。兴许…兴许小姐真的已经同殿下一道回府了。”
一念至此,燕儿忙再次转身朝向衣上俊拽住其胳膊请求道“少爷,我们这就即刻快马加鞭回去。今夜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我们务必一定要赶回府里去,燕儿真的好想念小姐啊。”
“嗯。”衣上俊朝其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着便命人在这片如墨般漆黑的夜里扬鞭驰骋了起来。
“嘭”一声。
忽然,从东南角远处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来,随之则是接二连三,起伏不断的一整片烟花相继燃起又幻灭,幻灭又燃起,将整片宁静的夜空瞬间点亮。燕儿的心中因为听到了‘秦王’二字,已然得到释怀。这会儿忙掀起帘子来,一脸欣喜地凝视着夜空中五颜六色的繁花朵朵。
“燕儿,你整日服侍在大姐身边,有没有觉得大姐昏迷了一年后和以前不一样了?”端坐在马车里,双手附在膝上,闭目养神的衣上俊忽然发出声音道。
燕儿缓缓卸下脸上的吟吟笑意,转过头来看着衣上俊的侧脸,重复着纳闷道“小姐和一年前不一样了?”
衣上俊依然双目紧闭,回忆着静静道“以前的大姐,性格懦弱、废材、因为脸上的胎记更是自卑不堪,向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出了衣府大门,甚至就连东南西北尚都分不清楚。对于雪儿整日里犹如是家常便饭一般的责难,更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更别说胆敢在我母亲和父亲面前抬头说一句话了,怕是他们的一个眼神,她都是不敢直视的。可如今却怎么……”
衣上俊说着,燕儿亦缓缓垂首着,随之陷入了一片复杂的沉思之中。
半晌后,衣上俊舒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看向燕儿复杂的表情,道“大姐醒的那夜,都发生了些什么,你是最清楚不过的。大姐她……真的还是她吗?”
不知为什么,燕儿听到了这句,忽然惊地猛抬起头来,盯视着衣上俊满是质疑的眼神,许久,竟怔着一动都不敢动。
衣上俊此时所怀疑的,燕儿不是没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