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茂盛还没来得及顶回文锦荷的话,悠长而嘶哑的汽笛声响起,像老水牛嘶叫一般,把整船的乘客从录像的打斗声中惊醒,大家如梦初醒般提起行李,站了起来,准备下船。
紧接着是庞大的船体与驳船的碰撞声,在浪花飞溅中,轮船缓缓地停了下来。
焦茂盛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包还在原先的位置旁,只得返回去拿包,他很失落地看了一眼这对姐妹花,悄然离去;文锦荷看了一眼傻楞楞的妹妹,揪着她细嫩的耳朵,提醒她,小花痴,想什么呢?下船了。
“姐,你坏死了,有这么说你亲妹子的吗?”文锦仪圆圆的大眼睛转动了一下,嗔怪地说,“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有点味。”
“锦仪,我可警告你,少胡思乱想,这种花爷城里多如牛毛,你可别被他们几句甜言蜜语就哄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文锦荷毕竟在省城读了二年大学,对省城这个大染缸里的各种花色艳品,桃红柳绿还是略知一二的,她很郑重地说,“你听见没有,我的亲妹子。”
见这两姐妹还没下船,焦茂盛也坐在位置上纹丝未动,隔岸观火,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文锦仪的眼睛很尖,她看到了那稳坐钓鱼台般的焦茂盛,朝姐姐努了努嘴,文锦荷用眼睛瞥了一眼焦茂盛,快速地收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这种人净想些男道女娼的苟且事,管他干嘛,我们走我们的。
两人跟着长长的队伍下了船,经过一个通道,出了驳船,便登上一段长长的台阶,一步一步地向上走,喘息着到了湘江大堤之上,算是踏进了省城。
文锦仪还是第一次来省城,一见那高大的建筑,鳞次栉比的房子,宽阔的马路,川流不息的车辆,络绎不绝的行人,有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很是眼花缭乱,她不无羡慕地说,这省城真的很大,很繁华。
“锦仪,省城就是一个大杂烩,大染缸,什么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你可要多个心眼,像……”文锦荷就像老妈子一样,不厌其烦地嘱咐文锦仪。
从小到大,文锦荷既当妈又当姐,两姐妹早就心有灵犀,文锦仪俏皮地接过她的话:“像后面那个花少一样吧。”
“算你还懂事,姐没白疼你。”文锦荷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会心地一笑。
“那当然,谁叫你是我的妈妈姐呀。”文锦仪挽着文锦荷的手,提着行李,准备往公交车站走。
文锦仪是大一新生,无论是对省城和学校都很陌生,文锦荷自然不放心她:我先送你去省医学院,等你报完到安排好住宿后,我再回学校。
“既当姐又当妈的,难怪你妹妹喊你叫妈妈姐,”焦茂盛还真是阴魂不散,他在背后冷不丁地插了一句,“不过这名字我很喜欢。”
两姐妹只顾边走边说,没有注意到背后跟来的这个瘟神,听他这么一说,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但文锦荷不愧是警察学院的高材生,她立马反唇相讥:想让我给你当妈,门都没有。
焦茂盛不恼不怒,还插科打诨:“我老爸大小老婆有一大堆,当妈就算了,不过,你乐意的话,我倒愿意你当我的妹。”
文锦荷见过脸皮比猪肚子还厚的人,但确实没见过脸皮比墙还厚的人,她忍俊不禁。文锦荷可不是小姑娘了,她很快就憋住了笑,把自己手里的大箱子和妹妹手里的大箱子一并提到了焦茂盛面,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文锦仪毕竟还没有从高中生脱胎换骨出来,待人接物还缺少历练,自然没有姐姐那样处乱不惊,她脸色红红地依偎在文锦荷身边,两个大眼睛闪烁不定,心里很是忐忑。
焦茂盛何许人也,是女人堆里混大的,也算是当代的贾宝玉,这种场面自然应付得过来,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包往脖子上一挂,提起两个大箱子,一手一个,满脸堆笑地说,大姐,我乐意为您效劳,请在前面开路。
看到焦茂盛像似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脖上挂着一个胖娃娃的滑稽样,文锦仪再也矜持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差点笑岔了气。
文锦荷本是想吓一吓他,让他知难而退,楞是没想到这花少还真有两把刷子,不仅脸皮厚,居然力气也大,她严重地觉得自己失算了,无可奈何地说,那你就跟我们后面走吧。
“姐,你真让他提着两个大箱子跟着呀,这玩笑是不是有点过了?”文锦仪没想到姐姐不像是开玩笑,居然有点心疼起来。
“没人逼他,是他自己乐意的,就当整他一回蛊吧,免得他今后死缠烂打。”文锦荷只好将错就错,借机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花少。
文锦仪不时地回头看看后面负重前行的花少,见他吭哧吭哧如老水牛般地跟在后面,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她嫣然一笑说,姐,这花少其实并不是很讨厌的。
“傻妹,你可别痴心妄想,绝不能对这种人有好感?他现在甘愿给你当牛做马,一旦把你追到手,就会摇身一变成老爷,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文锦仪的思想往往跟不上姐姐,文锦荷怕妹妹上当,被假象所蒙蔽,有板有眼地警告她。
“人心没有这么险恶吧?”文锦仪毕竟初出茅庐,待人接物太单纯,似乎不是很认同姐姐的说法。
“你要真这么想,早晚有你哭的时候,可别怪姐没提醒你,我的傻妹妹。”文锦荷在警察学院学了两年的理论,看了不少的经典案例,对人性的了解,要比文锦仪熟悉得多,她有点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