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龙的渔船离码头近一点,文锦荷的心就揪紧一点,渔船一靠岸,文锦荷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倒了回去,她背着妹妹急速地走了过去,满含热泪,可怜兮兮地说,爸爸,你们去哪里了呀?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们了。
文化龙下了船,拴好缆绳,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话,看了一眼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小女儿后,一把抱住她,拍拍她的小屁股,掴着一副棺材板脸,一言不发地往前面走。
文锦荷急巴巴地等着母亲,可母亲一直没有下船,她很是纳闷,急急地问,爸爸,妈妈还没出来呢,等下再走吧。
文化龙不知道该如何向女儿解释,鼻子一酸,脸黑得像包工一样,拉着文锦荷的手,哽咽着说,我们先回吧,你妈妈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很远很远的地方在哪里呀?”两岁的文锦仪像个卡通娃娃似的,懵懵懂懂的,声音脆脆地问。
文锦荷已是小女初长成,当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眼泪潸然而下,她使劲地挣脱父亲那粗大而有力的手,快速地走向渔船。可是,当她登上渔船一看,发现船舱里空空荡荡的,她的心也随即空了,一屁股坐到了船舷上,号啕大哭起来。
文锦仪很调皮地扯了扯他父亲的大胡子,眨巴着明亮亮的小眼睛,傻楞楞地说:“爸爸,姐姐为什么哭啊?她是不是不想要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文化龙强忍着泪水,揉了揉小女儿的后脑勺,声音沙哑地说,爸爸也不想你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是爸爸真的没用,没有留住你妈妈。
文锦仪晃了晃小脑袋,明亮亮如秋水的小眼睛,像黑夜的星星一样,不停地闪动着,似乎不太明白父亲的话。文化龙怕文锦荷坐在船头不安全,放下文锦仪,几个飞脚,跨上船,用近乎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对文锦荷说,你嚎什么吧,兴许你妈妈明天就会回来,快听话,跟我回家。
梦是要做的,它总比现实温暖,文锦荷将信将疑,闪动着大眼睛,望了望挺拔如山的父亲,收敛住哭声,站了起来,跳下船,眼泪汪汪地跟着父亲往家里走。
村长和王婶正在文化龙的家门口转悠,很是焦急,村长一见文化龙的一家子,揪紧的心松了许多,先前凝重的脸色也变得柔和了,但当他的目光盯向他们时,发现这一家子里少了一个人,心里好一阵咯噔,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王婶瞅了瞅文化龙,脸色如灰地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盛芳她人呢?
文化龙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身体地在不停地颤抖,他似乎已经告诉了他们答案,村长长叹一声说,节哀顺变吧,只是这两个小家伙可要跟着你遭罪了。
在江上寻了两天两夜,文化龙确实很累了,一脸的疲倦,村长见他脸色灰暗,眼睛凹陷,精神萎靡,有气无力的样子,便开口说,到你家里坐一会吧。
进屋后,文化龙放下文锦仪,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酒,给每人倒了一杯;文锦荷满脸泪痕地走进了自己的房子,伏在书桌上偷偷地抽泣。
文化龙端起酒杯,跟村长和王婶碰了一下,一仰脖子就干了。然后,他带着哭腔,声泪俱下地把那天遭遇风浪,船翻人失的经过全都说了。
村长听得惊心动魄,目瞪口呆,喝了一小口酒,安慰他说,吉人自有天相,这盛芳说不定被人救起了呢。
奇迹不会不出现在自己身上呢?文化龙自认为没有这个福气,他哽咽着说:“从江上到江下,我都寻了两天两晚,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盛芳这回只怕是没活头了。”
作为一村之长,能保村民太平,渔业丰收,五谷丰登,百业繁荣,六蓄兴旺,自然是最为期待的,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老天爷的主他可做不了。村长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些体己的话:“难过也没用,就求老天保佑吧,打起精神来,两个女儿还得靠你养活呢。”
王婶听得心慌肉颤,老心脏怦怦乱跳,流着眼泪说:“你们不在的这两天,两个小家伙天天都到江边等你们,看着都心酸,你可要好好待她们。”
贾宝玉一说成经典,男人是泥做的,女人是水做的,没有了盛芳的文化龙,万念俱灰,他一脸菜色地很不自信地说:“我知道的,谢谢村长和王婶。”
“好好休息吧,看你也够累的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吱声,”伤心是容易感染的,就像病毒一样,村长怕自己继续呆下去,会老泪纵横,喝完最后一口酒,便起身告辞。
母亲不在了,幼小的文锦荷承担起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及照顾妹妹的重任,开始了自己小鬼当家的日子。父亲文化龙的性情大变了,每天忙完外面的事情后,一回家就抱着酒瓶醉酒,喝醉了就耍酒疯,拍桌打椅,摔瓶砸碗。从此,文锦荷和文锦仪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她们只好相依为命,把自己当个宝,自己照顾好自己。
也许是命运之神对这个,二年后的春天,文化龙带回了一个慈眉善目且有几分姿色的夏玉兰。老天要成人之美,想躲也躲不掉,半个月后,父亲跟这个女人正式结成了夫妻,夏玉锦仪的继母。
一开始,文锦荷对这个女人是非常排斥的,人小鬼大的她没少给夏玉兰使绊子,但是,夏玉兰这个女人很有耐心,她默默地从文锦荷手中接过了全部家务,同时,对文锦仪的照顾也很细心,不似亲生胜似亲生,让姐妹俩挑不出什么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