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原上，万丈金龙静静的俯卧。
也不知过去了多长的时间，龙身慢慢的蠕动，然后不断的缩小，直到化为一个正常人的大小。
幻天躺在积雪中，面朝天际，入眼是白蒙蒙的一片，天空与地面接壤，天地一色。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他双目无神，手脚透着冰冷。
维持在龙身的时候尚且看不出来，但重新化为人身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血迹，身躯已经千疮百孔。
身下的雪地被龙血染红，风雪呼啸，那些血红的痕迹再被新的雪绒掩盖。
龙皇，本该是被人敬仰的尊贵存在。可此刻他躺在风雪里，却只能用凄惨至极来形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寂静的雪原回荡着幻天张狂的笑声，“苍都，到头来你还是杀不掉我……”
笑声牵动伤口，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整整两次，永夜城是一次，今日是第二次，两次苍都都欲杀他，可到头来能奈他何？
四周无人，风声伴随的笑声透着凄惨。
幻天躺在地面，连动弹手指都费力。没有痊愈就和苍都大战一场，伤上加伤，如今的他，已经油尽灯枯。
如果他不是龙族，如果没有龙族的强大身躯，光是这一身伤势都能要了他的命。
风声渐渐急促，但幻天的笑声却停了。
落雪不断的掩盖他的身躯，很快就在他身上堆积了浅浅的一层。在那层薄雪下，传来微弱的喘息和心跳声。
今日的伤势加上之前的伤势，身体损伤到这种程度，哪怕他是龙皇，也是在濒死的边缘挣扎。
幻天只觉得不甘，眼帘里，本来素白的天空逐渐变得朦胧，意识也在不断的被抽离。
他从亘古之时就是龙皇，位于众生之巅，可如今也沦落到这样凄惨的地步。往昔他的尊严，皆是在那逃走的瞬间变得荡然无存。
胸腔里，不光是心脏微弱的鼓动，还有难以熄灭的屈辱和愤恨。每一根神经都仿佛被烈火灼烧，久久难以平静。
视线里的景色逐渐的扭曲，变得光怪陆离。
朦朦胧胧之中，幻天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一个时辰，可能一天，或者是几天之久，在这期间，他似梦似醒。仿佛一梦千万年，意识的深处，数十亿年走过的路，很多几乎快被遗忘的回忆不断的被翻起来。
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蓦然间，他突然被一阵沙沙声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积雪窸窸窣窣的顺着身边滑落。
入眼依旧是雪白一片，千里飘雪已经掩盖了他来时候的痕迹。
“多久了？”他在心里自问，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此险些昏迷了。
刚落下来的时候他重伤在身动弹不得，而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知觉，体内的力量也恢复了一些。
自己昏昏欲睡的这段时间，莫非已经过去许久了？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外久留，躲过苍都，他必须尽快赶回中域才行。
正在疑惑，旁边又一次响起沙沙声。
幻天抬头望去，见那雪幕之下映照着一道身影，那身影由远至近徐徐走来。
“谁？”幻天低喝。
来人并未理会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就像是个偶然路过的旅者。
随着那道身影逐渐靠近，幻天目光中，渐渐映出了一袭金色的袈裟。
佛陀十三孤身一人，来到幻天十几步开外，两侧肩膀上披盖着厚雪，应该是在雪地里行走的缘故。袈裟的边角被雪水浸湿，长发上也带着雪花。
幻天微微凝神，眼前之人，他隐约觉得有些面熟。只是细想去，又不记得在何处见过。
虽然一时想不起他是谁，但幻天能感觉出此人实力不俗，莫非是追兵？是追着自己的踪迹而来的？
“小僧敢问龙皇，从此往北三千五百里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十三一双眼睛似闭似睁，双手合十在胸前，面庞朝向远方。
幻天微微一怔，他本以为十三是来追他的人族追兵。可细细感应过去，在十三的身上，他又感觉不出任何的战意。十三此刻的平静，就像是这片宁静的雪原，大雪纷纷，落地却无声。幽静深远，就像沉浸了千百万年。
十三没有等到幻天的回答，便主动伸手朝前一指：“往前三千五百里，便是北域白凤国。白凤国内，有一座降龙城，几百年前龙族来袭，便毁于了一旦。”
幻天微微皱眉，气息引而不发。听对方的语气，好像是知道自己是谁，那这么说来，他是追兵的可能也极大。
幻天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如果让追兵寻来，就表明他的踪迹已经暴露了，如果这种时候苍都追来，以他的状态，是不可能再有一次逃走的机会的。
“你是何人？”幻天厉声问。
他并非不通事理，他能感觉到十三不是普通人，至少绝非弱者。幻天若是要杀他，应该还要废不少手段。如今这个状态，并不适合再出手。如果可能，自然是想要避开这场争斗。
“那日龙族来袭，有一女子死了，她名为屠娇儿。”十三依旧望着远处，自说自话，好像根本没有回答幻天的意思，“我本与她海誓山盟，可却不料，不曾护得她周全。”
十三双掌重新合在一起，低头似默哀。
“疯言疯语。”幻天眉头渐渐皱起，眉角凌厉。放在以前，根本不会听这种人多说，“你是人族大军的一员？还是路过？若你是专门寻我而来，劝你在丢了小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