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祁王依旧没注意到她,只是接过画。刚要打开,那边芍药想起什么,尚未得到蒋梦云吩咐,就又将一方砚台拿出来递过去。
墨子祁方才接画的时候速度很快,此刻却愣了一下,直到芍药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他才微笑道:“多谢。砚是好砚,可惜本王这里已有了,姑娘若是想送,不妨送给更需要的人吧。”
在芍药看来,她将礼物递出去,再到祁王回话,那时间几乎是被定格了一般。她从一开始的心存侥幸,到激动不已,最终几近慌乱,简直像过了是度过了数十个春秋。
她不知道要将自己的手往哪儿放,不知道脸上该摆出什么表情。
可事实上所有一切的发生也不过是一瞬间,等墨子祁说完这话,蒋梦云刚好喝了一口茶抬头,一看便知道他误会了:“啊对了,这是我的谢礼。”
她说着,忙又从怀里将那本破琴谱拿出来一齐递过去,没有追究芍药的擅作主张。
“啊,”墨子祁果然愣住,他看了一眼芍药,又看向她,与此同时双手将东西全部接过,细细翻看着,边又对着不知所措的芍药真诚地开口表达歉意:“对不住,是本王会错意了。”
即便只是对一个婢女,他的态度也是极其诚恳的。
虽然墨子祁觉得,他并没有会错意。但既然蒋梦云这般说了,那便是不想揭穿,他自然要配合。
芍药的脸色更红了。
尚在宁国时蒋梦云便知道,大梁祁王很受欢迎,虽说血统不纯阻了不少姻缘,但他毕竟还是八王之首,又兼一表人才,因此想要爬上枝头不在意出身的人依旧很多,昨日的秦淑妍和徐雅正就是如此。
她们好歹是名门之后,想一想也不为过。可眼前这位芍药,不过一奴仆,蒋梦云之前瞧她模样,以为只是懵懂的小女儿心思,却没料到她的心居然这么大。
一个皇后宫中的洒扫宫女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十分无礼的,换作是那些极重规矩的世家夫人,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蒋梦云却只做不知。
她尚不能确认芍药这一下是蓄意为之还是在一瞬间的本能,但不管哪一种于她而言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蒋梦云装傻视而不见,祁王殿下也配合得天衣无缝,一时间,芍药并不知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已成了蒋梦云手中的把柄,只在心里不服,脸色也变幻莫测起来。
她送的祁王殿下便婉言拒绝,一听说是蒋梦云送的,竟立时便收下了。
芍药心中暗潮涌动,忿忿不平,想着要如何将今日所见添油加醋说给薛皇后听,又想到若是祁王对她也能像对蒋梦云这般亲近,那该多好。
她胡思乱想的当儿,墨子祁已拿起琴谱翻看了半日,只问蒋梦云:“这曲子是何人所作?纵观此曲,作曲之人心性高雅,高山流水,应是个难得一见的风雅之士。若是能得一见,倒是一件妙事。”
他想了想,带着试探笑问道:“不是姑娘作的吧?”
蒋梦云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这人词曲不通,哪里会作这些?这是当初我大哥还在世时,有一回去郊外游玩,半途他随意谱的。”
墨子祁本还在翻,一听到最后几句,下意识停了手,有些为难道:“那……这如何能给我?”
斯人已逝,他并不是故意提到。
不过当初蒋家灭门,听说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蒋梦云一介女子能逃脱已是侥幸,恐怕能够留在身边的旧物着实不会太多。那幅画是一个,这琴谱又是一个。画……不提,这琴谱是她大哥留下的,怎能被他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