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断得了人的生死,朕倒是愿意先皇长寿,朕也少了那么些年的许多烦恼。兴许朕和张阁老,也不至于如此。”
隐隐间,朱翊钧的脸上透出几分古怪的神情。说不清楚是后悔,还是遗憾。
“你适才说的那唐旭。”,这一回不用卢受,朱翊钧自己便直接转开了话题:“朕吃了他的膳食,也不能白吃。”
“朕便替他写个招牌,让他挂上吧。”,虽然对这唐旭有些兴趣,可是一时间,朱翊钧也想不出该给些什么赏赐合适。
想来想去,既然他那全聚德是个菜馆子,帮他写个招牌,也算是莫大的恩赐了,日后生意兴隆自不必说。
“皇上有心了。”,卢受也跟着点头称是:“那唐旭想来是感恩戴德,图报皇恩。”
花市街,唐家宅院。
等唐旭回到家中的时候,洪哥儿和李忠,胖子三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娘子也已经从内屋里出来了。
“相公可回来了。”,看见唐旭平安回来,不知怎的,洛雪霁这才像是在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之前隐约听说,相公是被司礼监里的掌印太监叫走的。司礼监到底是做什么的,洛雪霁不大清楚,但是洛雪霁知道的是,好像东厂就是司礼监管着的。所以虽然觉得相公似乎没做过什么太不厚道的事情,但是担心总是有的。
“娘子莫要担心这些没来由的事情。”,接过娘子递上来的茶盏,只看着眼神,唐旭也知道她定然是又胡思乱想了。
“你若是不喜欢为夫在衙门里公干,等日后取得功名,我们便去乡下去住。”,随着自己的职权愈重,唐旭能感觉到,娘子的担心也渐渐的更多了起来。
“我曾经听说,男耕女织方才是居家之道。”,唐旭忍不住和娘子打趣:“可为夫却不会耕田,你也不会织布,该当如何?”
“你好歹是个秀才,若是有了功名,起码也是个举人,正好去做教书先生。”,洛雪霁忍不住悄悄在唐旭腰间轻轻拧了一下,却又怕他吃疼,连忙又把手松开:“我虽不会织布,可女红一项还是会的。”
“今年里,这京城里头,只怕确实会不太平。”,想起之前卢受所说的皇后病重一事,唐旭又把脑海里的记忆再翻出来想了一遍。
有些事情,自己不方便拿到外面去说,可是偏偏又不吐不快。好在家里还有娘子,洛雪霁的嘴里也一向严实,说出去的话,轻易不会泄露。就算说中了,也不怕有什么后果。
万历四十八年,无论是在唐旭的记忆里,还是在如今的所见所闻,似乎都预示着,今年是一个多事之秋。
万历四十八年,四月初六。
虽然唐旭如今仍只是个东城司里的指挥,耳目绝不可能够得着宫里,但是每天闲暇的时候,朝着宫里钟鼓楼所在的方向看上几眼,听一听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响动,已经成了唐旭近日来的惯例。
虽然有些说不明白,可是隐隐间,唐旭总觉得事情可能会和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记忆多少有些不同。
眼看着已经到了四月初六,早上在司里点过了卯之后,唐旭便吩咐出了按照惯例职责巡查的秦平西外,其余的将官一律驻司留守。
时辰已经接近了午时,唐旭的心里,更是猛的紧了起来。就连厨房里送来的膳食,也是食之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