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莞垂垂欲泣的眼眸暗了下去,她何尝不清楚,姐姐的事情是她和吴王宫永远的芥蒂,而周瑜和孙家关系非凡,年少相识,登堂拜母,又岂是她能相比的?
吕蒙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索性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候你还小,心思单纯,哪里懂得男女的感情,你把我当哥哥,我也心甘情愿地当哥哥照顾你,我一直以为,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我对你——”
“子明哥哥,”乔莞捏紧的手心已经全是汗,急忙打断他,“我现在是你最好的朋友之妻,请不要说这些逾矩的话,让大家难堪了。”她惊恐又慌乱,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管是吕蒙对她的感情,还是他的告白,都让她措手不及,也无地自容。
“如果你过得好,这些话我永远都不会说。”吕蒙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乔莞眸中还闪烁着慌措,却郑重地申饬道:“我既然肯跟他回来,就做好了面对这些风暴的准备,这就是我的选择。”
说罢,她逃也似地跑了出去。她无法接受她一直当作亲哥哥的吕蒙对她会是这种感情,她失落失望透了,再也不想见到他。
紫竹见她满脸泪痕地跑回来,吓了一大跳。
“夫人——”她惊愕地张大嘴,彷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乔莞把斗篷一脱,疲惫地坐了下来,“我累了,去准备热水洗漱。”
紫竹倒吸了一口凉气,让房中另外两个小丫鬟出去办事,来到她跟前艰难开口问道:“吕将军他——是不是对您无礼了?”
乔莞手肘支撑在案上,正倚着头闭目养神,闻言摇了摇头。
紫竹皱起了眉,说道:“夫人今天实在不应该单独和吕将军待在一个房间,传到了主上耳朵里,主上该怎么想?”吴郡之前就疯传过一段时间他们两个的闲言碎语,怎么夫人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呢?
乔莞一怔,她本来自认和吕蒙之间清白可鉴,但刚才他的一番告白,竟让她莫名心虚起来。
转念一想,众口难堵,何况有些事情欲盖弥彰,她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两个小丫鬟端着热水进来了。
她们伺候完乔莞更衣洗漱后,紫竹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这是刚才那位大夫给夫人开的药,请夫人服用。”
乔莞一饮而尽后,方想到了什么,抬眼问道:“大夫安顿在了哪里?”
“玉暖阁。”
“吕将军呢?他也要在府中长住吗?”
紫竹又皱起了眉,“听大夫的意思,好像是让他也在这里住下。”
乔莞眼波微转,略一思索:“那就把吕将军安排在临风阁吧,那里最是清雅。”主要是偏远,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紫竹赞同地点了点头。
乔莞接着吩咐道:“给大夫安排几个机灵的人伺候,用具、吃食一律按府中最好的供给,府中虽然被隔离,但炭火吃食是足够的,传话下去让大家不必惶恐。”
“诺。”
折腾了整整一晚上,乔莞虽然疲惫不已,但心中盛着太多事,诸多情绪困扰心头,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依然一点睡意也没有,而天早已大亮,她索性穿上衣服,往周循房中去守着了。
下了多日的大雪终于停了,暖阳从云里钻了出来,洋洒洒地给大地铺上一层金光,百花落尽,只有红梅孕育在阳光下熠熠生姿,清透着淡红的幽香。
“哗啦”——
一盆热水泼到碎雪上,稀松的雪瞬间化作一汪软绵绵的清水,然后流没在青石板的缝隙之中。
华佗把铜盆往石阶上一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刺眼的阳光刺得她几欲睁不开眼。
“好一个艳阳天呐!”他不禁欢呼道。
可是他转而又发愁起来,现下已是腊月,这瘟疫虽说已被他扼杀在摇篮之中,没有大规模流行起来,但至少还是要留在吴郡观望个把月的,那这样算起来,这年怕是要在吴郡过了。
想到这里他就不开心了,今年过年原本计划着是去蜀中泡温池,可走到一半,他听说吴郡正散发着一种怪病,症状和他几年前遇到的瘟疫极其相似,那也是一个冬天,那场瘟疫大规模地爆发起来,天寒地冻,药尽粮绝,死了好几万人。
那惨烈的画面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而他又是亲历过这场瘟疫为数不多的医者之一,精擅治疗,深深明白只要早防早治,正确用药,此病并不能取人性命。只怕误诊误治,和大规模流行起来,药不足供给,便会死伤惨重。所以当他听到吴郡有这个瘟疫的雏影,他就带着徒弟头也不回日夜兼程地往这里赶来。
“在吴郡过年也不错——”他突然想到吴郡的桂花酿最是一绝,不禁欢快地长啸一声,惊得梅枝上的鸟儿振翅飞走。
经过了几日的治疗,周循已经苏醒,脸色也大好起来,与之前在病中的样子判若两人。乔莞对华佗千恩万谢,略过不提。
这日,一大早就有人拍着府门,值班的守卫还在睡梦中就被人吵醒,没好气地回道:“别拍了!这里又不让放人进来!”
“我是来送药的,我师傅在里面!”门外是个浑厚的男子声音。
“你师父是谁啊?”
“华佗华大夫。”
守卫语气客气起来,“请先生把药放门口,我一会拿,这里进来可就出不去了。”
“我就是来和我师父一起治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