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法堂东殿的人都发现郁棠出事了。
几位老安人经历的事多,虽然慌张,却也不至于坐立难安;几位太太、少奶奶们则是事不关己,看个热闹。只有坐在裴家几位老安人身后的陈氏,突然看见女儿晕了过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傻了似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动弹。再就是正在服侍几位老安人的二太太,心里咯噔一声,暗自在心里连喊数声“糟糕”。
郁棠是家中的独女,要是郁棠在他们家经办的讲经会上有个三长两短的,郁家这一家人怕是就要散了,而他们裴家办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是不好对其他人交待。
二太太立刻就奔了过去。
陈氏这才清醒过来,泪如雨下地喊了一声“我的儿”,紧随着二太太跑了过去。
晕过去的人都特别沉,只有身量还没有长开的五小姐离郁棠最近,扶住了郁棠。等到二太太和陈氏赶过来,接过郁棠的时候,五小姐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但她还牢牢记着三小姐的话,忙对二太太道:“姆妈,郁姐姐好像中了暑!”
陈氏早急得没有了主意蠖太太:“快,快请大夫过来瞧瞧!”
二太太看着面如金纸唇如蜡,脸上却没有一滴汗,不像是中暑的样子,又见陈氏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忙低声道:“郁太太,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让郁小姐就这样留在这里。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记得法堂后面不远处有个静室,我这就让人去跟寺里的大师傅说一声,借用他们的地方,先把郁小姐安置在那里。至于大夫,先把跟着我们随行的大夫请过来,另外再派个人去城里请个大夫,这样也保险一些。随行的大夫好说,让计大娘去说一声就行了。去城里请大夫,我让身边的婆子去找管事们。齐头并进,不会耽搁郁小姐病情的。您也镇定点。郁小姐等会儿还需要您照顾呢!”
说话间裴老安人也赶了过来。
她二话没说,蹲下来就给郁棠把了把脉。
这哪里是中了暑,分明是受了惊吓。
她心中大怒。
小姑娘们玩些把戏,在这大家族里不算什么,可事情做到这一步,却有些过份了。
裴老安人不动声色地朝着二太太使了个眼色,然后温声安慰陈氏道:“是啊!你放心,小姑娘不会有事的。她那么乖,又是在寺里,菩萨会保佑她的。你且先安心。等大夫来了再看看怎么说。”
陈氏得了裴老安人和二太太的劝慰,终于没有那么惶恐了。
她连声道着谢。
裴老安人则若无其事地对围观的其她人道:“没事,可能熏香点得有点多,小姑娘给闷着了,一时不适应。大夫过来吃几颗仁丹就没事了。”
除了这个,众人也想不到还会有其它的可能,加之裴老安人刚才还给郁棠把脉,众人纷纷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吩咐,就是彭十一也非常歉意地道:“不会是被我吓着了吧?我这脸上的疤也太吓人了!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这里拜访您了。”
裴老安人听着一愣,觉得没准还真有这可能,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这种猜测,觉得郁棠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她不由笑道:“十一郎多虑了,我们家的小姑娘可不是那没有见识的。”
彭十一颇为意外。
裴老安人已笑着对众人道:“我知道大家都担心郁小姐,但大家还是散了吧!郁小姐原本就闷气,你们再这么围着,她就更难受了。”
众人应是,虽然没有各自坐下,也都散开了一些,东殿的气氛也有所缓和。
武小姐和顾曦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但武小姐踮着脚看了郁棠几眼,和顾曦耳语道:“她不会是装的吧?我觉得中暑不是这个样子的。”
顾曦想不通郁棠为何要这样,她疑惑道:“应该不会吧?”
武小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道:“有些人心思可多了,谁知道她打得是什么主意?”
顾曦想问问武小姐是不是看出了些什么,陈大娘已带着两个健壮的婆子抬了顶软轿过来。
二太太和陈氏将郁棠放在了软轿上。
裴宴原本就一直留意着东殿的动静,有点担心郁棠和顾曦闹事,如今那边又是抬轿子,又是叫大夫,其他人没有注意,却瞒不过裴宴。
他神色骤然变得冷峻起来,但没等他招了阿茗等人询问,裴满已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在他耳边低声把郁棠晕倒的事告诉了裴宴。
“你说什么?!”裴宴倒吸了一口冷气,觉得仿佛有道冷风从他的心底呼啸而过,让他遍体生寒,脸色都好像被冻得有些苍白起来。
他腾地就站了起来,张嘴就想问“郁小姐怎么会晕倒了”,可眼角的余光却把陶清满脸的好奇看了个正着。
裴宴只好强压着把话咽了下去。
他这么一嚷不要紧,郁小姐却要在几大家族甚至是整个江南出名了。
裴宴心里顿时像被猫狠狠地抓了一把似的,一丝丝地抽痛得厉害。
他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郁小姐原本就是个闯祸精,常在河边走的,这次湿了鞋,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为她担心什么?
脑子是这么想的,可心痛的感觉却抑制不住。
而且郁棠那边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心情去仔细地整理这些情绪,他沉着脸对裴满道:“你跟我来!”
说着,他没有向在座的众人解释一声,抬脚就往法堂的后门去。
坐在正殿的宋四老爷等人被他猝不及防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