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只在法堂坐了半个时辰,就借口有事离开了法堂。
彭大老爷等人都知道他要启程赶往杭州城,吴老爷等乡绅却不知道。见裴宴离开,还和卫老爷低声道:“裴三老爷也真够忙的,昨天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今天也只是来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卫老爷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裴宴身上,他抻着脖子在找郁文。
郁文是随他们一起过来的,昨天大家还歇在一块儿,只是刚才有人来找郁文,郁文随着那人出去之后就一直没有折回来。此时已经过了快一刻钟了,他还没有看见郁文。
卫老爷又等了两刻钟的功夫,郁文的座位还空着,他就有些急了,悄声和吴老爷交待了一句,就躬着腰从法堂里挤了出来。
郁文正和陈氏站在法堂外不远处一棵合抱粗的黄杨树下说着话。
他松了一口气,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郁文的目光突然就扫了过来,看见了他。
郁文微愣,低头和陈氏说了几句话,就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没事,没事。”卫老爷摆手,笑道,“我出来找你的。你没什么事就好。”
郁文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拙荆来找我,说昨天法堂里人太多,太闷,我们家姑娘晕倒了。”
卫老爷吓了一大跳,连声问郁棠的身体现在怎样了。
郁文这才露出一丝笑来,道:“三老爷和裴老安人及时帮着请了大夫,药还没有用,人就好了。拙荆说,是我们家姑娘身体不太好,回去之后得好好补补。”
“应该,应该!”卫老爷说着,也跟着松了口气。
郁文笑道:“说起来还得谢谢卫太太和吴太太,我们家姑娘病了之后,两位太太还亲自去探望了一番。大恩不言谢,等讲经会完了,大家去我那里粗茶淡饭聚一聚。”
卫老爷客气了几句,郁文返回去又跟陈氏说了几句话,送走了陈氏,这才和卫老爷一起回了法堂。
大家聚精会神地听着无能大师讲经,郁文却想着江潮。
也不知道江老爷的船什么时候能回来,到时候他也该给女儿买点人参燕窝什么的,补补身子骨。还有丫鬟仆妇,也要买几个,免得有个什么事都没人照应,还要裴府的人帮衬。
陈氏把郁棠的情况跟郁文说了,郁文好好地安慰了她一通,她也有了主心骨,回去的时候脸色好看多了,坐在裴老安人身边,不仅有心思听无能大师讲了些什么,还有能在几位老安人闲聊的时候接上一两句话。
顾曦看着在旁边冷笑。
这个郁家,还真把自己当裴家的通家之好在走动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出身,有没有这个资格?
想到这些,她眼角的余光扫了扫武小姐。
昨天晚上,顾昶怕她吃不习惯昭明寺的斋菜,特意让人送了些点心过来。正巧武小姐在她那里做客。可能是送东西的人回去之后禀了顾昶,顾昶不顾夜深人静,特意前来探望她,还告诫她不要和武小姐走得太近。她不太高兴,说起武家的打算。
顾曦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顾昶听说这件事之后眼中泛起的讥讽之色:“你别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裴家怎么可能跟武家联姻。江家能娶武家的姑娘,那是因为江家没什么底蕴。武家心里也有数,派个姑娘过来,还到处宣扬这件事,不过是想取个巧——如果裴遐光能瞧中武家小姐,那最好不过了。如果裴遐光无意和武家结亲,肯定不好意思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武家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到处吆喝,狐假虎威,在生意上讨个好。”还告诉她,“你要跟着徐小姐学学。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动声色,先在心里盘算好了,再决定怎么做。免得被别人利用。”
武小姐这个样子,行事作派带着三分鲁莽,像个傻大姐似的,能利用她?
顾曦有些不相信。
她等会儿中午时分还准备去拜访拜访徐小姐。
顾曦收敛了心思,一心一意地听无能大师讲着经书上的故事。
郁棠和徐小姐听了一会儿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徐小姐是听多了,觉得无能的水平就这个样子。郁棠是觉得她不太赞同无能大师的话,什么你种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若没有好结果,那是因为前世的罪孽太深了,今生是来赎罪的,等今生把前世的罪赎完了,下一世自然就有好结果了等等。
她前世比今生不知道善良多少,却靠着自己只报了一半的仇。
要是事事都靠老天爷,她就得忍气吞声死在李家的后院里了。
说不定菩萨让她重生,就是因为她脾气太犟,不听话,菩萨觉得她太烦人了,才把她打发到这一世的。
可见爱哭的孩子有糖吃才是真正的道理。
郁棠想着自己一个字都还没有给裴宴抄的经书,小声和徐小姐商量:“要不,我们先回去好吧!免得等会大伙儿散场的时候看见我们,要打招呼不说,还得解释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反正裴宴也已经走了,她看到她姆妈和阿爹一起出了法堂,讲经会对她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郁棠的提议正合徐小姐的心意。
两个人听了半个时辰就悄悄地回了郁棠住的厢房。
郁棠觉得整个人都松懈下来了,准备按着原定的计划抄经书,还问徐小姐:“你要一起吗?”
“当然!”徐小姐道,继续和郁棠磨墨。
郁棠莞尔。
两个人在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