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袁俨一身宝蓝色刺绣织锦长袍,衬得精致立体的五官越发俊美,墨发以玉冠束之,皮肤白皙,眸子如墨玉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他身形笔直的端坐着,背靠车壁,双手随意搭在膝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好看。
眼前这样一个温润的公子,与前日里夜间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卿大人,若不是秦霜亲眼所见,她是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一块儿的。
“咳咳!”马车中忽然响起一声略带沙哑的咳嗽,秦霜原低头拧着帕子,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向他,只见袁俨快速的斜了一眼秦霜,又转头看向马车的车壁,才道:“丞相府中,她要对付的是我,归根结底,是我连累了你,她向来如此,你日后远着她便是!”
“啊?”
秦霜起先还没反应过来,这厮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转眼一想,就明白了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袁俨与方氏之间的恩怨,竟然这么深!
这时,袁俨一个这么简单的意思你都不懂的眼神扫过来,秦霜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道:“我知道了!”
袁俨这才移开了视线,秦霜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恨不得将袁俨的脑袋拧下来摁在脚底下踩爆。
这个心思过去,又暗恨自己没出息,她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好生生的怕他做什么!
于是,她深吸了几口气,就准备将向天乘的事情说了,说完,她也好早点儿回府,省得看着他这张好看又讨人厌的脸弄得自己心里郁闷!
“袁大人,我此番寻你,是因为听说新任青州知州是原刑部侍郎向天乘,袁大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这个向天乘,用不……”
‘砰!’
突然一声巨响,只听得外头马儿一声嘶鸣,马儿像是离了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马车颠簸得厉害,秦霜吓得连后半句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忽的,秦霜感觉隔着衣袖,手腕上覆了一层温热和紧迫,她压下心中的恐惧,抬眸看去,才发现袁俨一只手紧紧的拉着她,而他此时,正推开车窗朝外头扫视,转眼,他忽然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秦霜像是从头被打进一股电流似的,电得她脑袋发昏。
她咽了一口口水,语气都带着恐惧,“袁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袁俨虽紧紧的锁着眉头,但他依旧临危不乱,仿佛这只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只朝外头唤道:“元喜!”
可是,元喜熟悉的声音没有响起,秦霜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袁俨的神色也变得紧绷起来,他松开握着秦霜的手,打开车门,果然不见元喜的身影,袁俨只好亲自驾车,秦霜本以为只要袁俨控制住了马儿,就大可安然无恙了。
可当她悬起的心刚放下一点儿,车窗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给撞碎了,秦霜惊恐的朝后看去,才发现外头到处都是饿得双眼发狂的流民,对着马车紧追不舍,张牙舞爪,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求!
天子脚下,竟起了自建朝起从未有过的流民暴乱!
秦霜脑海中对流民暴乱的事情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流民越来越多,追着马车一刻都不肯放松,马车终于因为过多的流民被迫停下,秦霜总算安心了一些。
可是,她没想到,接下来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流民扒着车窗,争先恐后的伸着手,口中还苦苦的乞求着,一个个饿得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浑身散发着恶臭!
秦霜吓得往车里头缩,这时,她目光忽的落到人群中的一个小孩身上,只见那小孩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站在人群中间,就连哭都提不起力气了,任由她旁边的人挤来挤去,而拥挤的流民则丝毫不管不顾,眼见那个小孩就要被乱脚踩踏。
“啊!”
秦霜吓得大叫一声,她甚至不敢睁眼去看,双手捂着眼睛浑身抽搐着。
不知何时,终于,一阵盔甲碰撞的声音响起,秦霜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睁开惶恐的双眸,朝四周搜寻!
“没事了!”袁俨略带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霜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还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小生命被践踏的满腔的恐惧也逐一倾泻,她胡乱抓住一样东西,仿佛终于有了支点,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
袁俨低头看着秦霜抓着他的衣袖,心里五味陈杂,他虽眉头拧得跟麻花儿似的,但仍任由秦霜抓着他,一声也不吭。
秦霜知道事态紧急,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等她抬起头时,只见袁俨手中正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幼童,那赫然就是方才差点儿被乱脚踩踏的小孩,秦霜闪过一丝惊异,等袁俨一个眼神过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拉着袁俨的袖子,而此时,那袖子已经皱得没法儿看了,秦霜忙松了手,一脸的歉意。
马车被毁得惨不忍睹,两人弃了车,街道上已经秩序井然,流民都已经被聚集到了一块儿,而另一头,则是刚运来的好几车的馒头。
秦霜警惕的看着那群流民,仍旧心有余悸!
这时,阿云和元喜匆匆赶来。
原来,他们都是叫流民给从车辕上给扯下来的,然后流民又惊了马,马车才失了控。
袁俨将小孩交给元喜,元喜不敢不从命,接过小孩,别扭得不行。
“这里太乱了,我让元喜送你回去,你说的那件事,我会好好斟酌的!”袁俨说完,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