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宏默默点头。
全管事急了:“那赵姑娘她今年才十八岁。长得也漂亮——”
“爹!”全宏冷声道,“您还不明白?赵家的女儿生下来,就是为家里的儿子铺路的。两个姐姐在家拼死拼活的赚钱,直到不经用了再肯放出去嫁人换回份嫁妆。就算嫁了人,她们也少不得贴自家银子这样的人家的姑娘,我敢娶?”
全管事虽不屑压榨女儿养儿子的事。但这也是人之常情,谁家不希望儿子出人投地考个功名?只是这家子爹娘做得太难看而已。他一时没了声音。
老爹是当局者迷。全宏只好把话掰开了给他明说:“这家子爹娘的品性你也看到了。压根不管女儿的死活。为何突然间不计较起聘礼肯将年轻漂亮的姑娘嫁给我一介浮萍浪子?”
全管事不禁有点儿得意:“那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爹?我在松竹斋任掌柜。寻常人家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全宏叹气:“您也知道松斋是座大靠山。如果我真娶了赵姑娘,按他们吸血成性的作派,会放过我放过东家?”
全管事迟疑半晌,才道:“你不是要跟着东家去京城么?”
全宏气笑了:“如果他们看重的就是京城呢?”
全管事醍醐灌顶,全身阵阵泛凉!
“今后春闱必在京城。赵家要供宝贝儿子读书,明面上自然不会跟着我。但他们如果自行去了京城。寻到我和东家,你说我帮还是不帮?到那时我替他们安排食宿不说还得替他家儿子寻先生挑学院,供他儿子一路考上进士?考得上也就算了。”全宏冷笑,“就凭他家的家风,那儿子必定是个不成器的!”
全管事一时后怕不已!不由暗恨二媳妇怎么给儿子寻了那么不靠谱的人家!又恼全宏不声不响的将赵家查了个底朝天,为何不早些明说?
“我今天,其实是去了茶楼的。”全宏皱了下眉头。既然父母先斩后奏,他不如顺势而下,直接吓退那家子不要脸的。保管以后媒婆不敢再上他家门!
全管事不解:“那你怎么——”
“后来我硬是没敢进去。”全宏轻声嗤笑。“只因突然想起他们嫁二女儿时用的下作手段,担心被他们讹上了,不娶也得娶。到时候儿子只能抛下俩老,远走他乡避难——”
“别说了!”全管事有气没力的挥手,终于死了和赵家结亲的心。对着儿子似笑非笑的脸实在气不过,补了一句,“下回让你大嫂帮你找个好的!”
全宏耸耸肩。
哪怕你们找个天仙来,他也有的是法子鸡蛋里挑骨头!就算鸡蛋里面本来没骨头,打碎蛋壳也就有了。
全宏漫不经心又不怀好意的模样,全管事看在眼里,气得肝疼!
却又不能不管!
不是看不起婉娘,而是——老人家的嗅觉非常灵敏。以前还不觉得,如今婉娘竟然能够挑花结本使唤花楼机,他便知婉娘的身份必然不简单。虽不知什么缘故才沦落到陈麟家里,但必然不是什么好事。他的傻儿子哟,怎么就一头跳进这坑里?
隔壁院落的织房内,苏氏与青蕊一左一右,坐在婉娘的身边,跟着婉娘一块儿学着挑花。
自从见识了花楼机的本事,苏氏就迷上了挑花这行当。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白棠开了口,说想和青蕊跟着婉娘一起学本事。
白棠听得惊讶不已。自己的老娘自己知道,苏氏是个爽快利索的性子,行事少份细腻。挑花这档子枯燥烧脑,还考验耐心的活计,她能胜任?
转念一想,也好。最近白兰整日在楼上楼忙得足不点地,苏氏独自在家,不若寻个事儿解解乏,也省得她每日为自己瞎操心。于是就和婉娘商量了一下。
婉娘难得莞尔,自是点头同意。却让苏氏先从织布学起。
苏氏做姑娘的时候,织布刺绣都学了些。虽不擅长,基本理论知识还是有的。刚织出的布简直糙得没眼看。但她性格上的优点此时显现了出来:坚毅不拔,百折不挠。虽然埋头苦练后她的布依旧拿不出手,但她极擅长看图对线,尤其在色彩分辨上颇具天赋。婉娘训练她们识线辨色的本事,颜色相近的各品丝线混在一块儿,苏氏整理甄别的速度比青蕊还快!
燥得青蕊抬不起头,急得眼眶都红了。
她一十六岁的年轻姑娘,手速眼速还比不上三十多的夫人!这也太打击人了!
婉娘对青蕊耐心极好,笑着安慰她:苏夫人有辨色的天赋,你不用与她争这个。以你的才干,今后必定比师傅还出色!
青蕊得了安慰才转忧为喜。擦了眼角的泪,又满怀信心的学着挑花。婉娘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看图对照棚架上的丝线,如何打结,哪处代表着颜色,哪处代表着花纹的走向转折。
全宏站在织房门口,看着婉娘与青蕊这般亲近,心底止不住的烦燥不安。忍了又忍,才没冲进屋将两人隔开。
婉娘无意间抬头见到全宏,面上笑容微僵。下意识握紧的手指泄露了她的紧张。
“婉娘。”苏氏奇道,“这缕线结错了吧?”
婉娘蓦地一惊,忙对照图纸,还真的结错了!不由惊讶的望了眼苏氏:夫人竟学得这般快?!
她索性让苏氏自行纠正错误。苏氏毫不犹豫的解了结,刷刷几下,重新分配了丝线打好结。笑问:“可对?”
婉娘惊怔的呆了几秒,眼中满是赞许:能生出练白棠这样的儿子,苏氏自然也有出众之处!
青蕊又受了番打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