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要做的,看似都快要做成了,可她心里,却愈发地发慌了。
倘若,她助他算计绝了潘氏,他却还是不信自己怎么办?
倘若,许了这中宫之位,他还是只念着裴瑶卮,怎么办?
倘若从头到尾,她所得到的,都是臆想中的情分,都是那心性狠绝之人的逢场作戏,都是假的,那又该怎么办?
翠绡看她神色有些不对,连忙握住她的手,“孕中多思,您好端端的,可不敢瞎想!若是伤了孩子,岂非得不偿失?”
她将窗户关上,扶着潘若徽回到内殿,守着她喝了安胎药。
“娘娘早些安睡吧!选立继后是大事,您如今月份渐渐大了,陛下那头没消息,说不定,只是担心您如今这身子,熬不起立后大典的辛苦,便想着等您生产之后,双喜临门呢?”
潘若徽痴痴地点了点头,差点就要被说服了。
“不对!”她忽然道,“子以母贵,若我生下这孩子时是妃妾,日后即便继立为后,这孩子的身份,也比正宗的嫡子矮了一截——便如同殷商之时,纣王为嗣,而微子不可立之旧事。就说先帝朝时,若非楚王生来便是嫡子,那当年立太子,也断然不会那般顺利!”
她抓紧翠绡的手,眼含恐慌:“倘若……倘若以后贤妃她们再有了儿子,那我这一胎即便是个男孩,与母族势力雄厚的庶子争位,也不会有多少优势……翠绡,若当真如你所言,陛下存的是先生子再立后的心思……那他,是否打的便是这个主意,算定了不想让我的孩子高人一等,继承他的大统?”
“娘娘……”
翠绡被她说的,也有些慌了,暗恨自己多嘴,好死不死地非提了这么一句。她正琢磨着如何安慰潘若徽,却见她倏地站起身来,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决绝。
“不行,立后之事,决不能耽搁下去!”潘若徽眸光微眯,右手攥紧了拳,端在身前,“本宫一定要让陛下尽快松口下旨,无论如何,也要为我的孩子争一个嫡出的身份!”
楚王府。
头午,裴瑶卮闲来无事,带丫鬟们去后园子里摘了些鲜花,打算回来做些饼饵点心。这会儿正在廊下整理筛选呢,刚好见妧序打面前过,便将她唤了过来。
“娘娘有何吩咐?”
裴瑶卮也不顾面前还有旁人,便与她道:“你去帮我备一份祭礼,过两日我要用。”
祭礼?
轻尘听到这话,倏地抬头看向她,却恐出言无状,一时未敢多问。
妧序是个稳妥话不多的,闻言,只福身领命,“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裴瑶卮点点头,回头接着摆弄手里这点东西,却见妧序迟迟未走,便道:“怎么,还有事?”
妧序面露些微的为难,片刻才道:“奴婢前些日子整理府中事务时,发现侧妃姜氏的生辰在七月,眼下已是六月末了。”
裴瑶卮恍然。
萧邃早年里,先后遣散过两回姬妾,在娶自己之前,府中只剩了一个侧妃姜氏,乃是姜轶的亲妹妹,当年萧逐刚登基时,由他以自己的名义做主赏的。
妧序这会儿说起来,应该是为了帮她顾及主母的身份,姜妃生辰在即,总要送上一份礼,才合礼数。只是没曾想,自己先提了祭礼之事,这一红一白放到一起说,多少是个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