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目光各含心思地在空中胶着着,她忽然想起来,以前二哥曾跟自己说过,这男女之间对视地时间越久,便越容易出事。
想到这里,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萧邃一蹙眉,只当她冷了,这便要去关窗。
他这一来一回,裴瑶卮未免尴尬,便率先起了话头:“殿下为请岐王妃过来,都花费什么人情了?”
萧邃却无意与她多说,只道:“那丫头听风就是雨,没什么,你别多想。”
她恍惚一声轻笑:“能不多想就好了……”
“肩上的伤,还疼吗?”
她往自己肩上看了一眼,不大在意地摇摇头。
默了片刻,他目色沉沉地道了句:“多谢你。”
“谢我为你挡剑?”
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局面,她有心想问,若是自己不冲出去挡那一剑,他十有八九也是躲得开的吧?
可是话在嘴边,她又不敢问了。
——她怕自己问出这一句,他便会问,为何明知如此,她还是冲了过去。
于是不等他说话,她便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殿下言重了,您是我的主子,护着您平安,原就是我分内之事。”
话音落地,他却忽然问她:“相蘅,你想做楚王妃吗?”
裴瑶卮一愣。她能在萧邃眼里看到认真,可不知怎么的,就这么一个认真的问题,这会儿竟叫她有些害怕。
若是自己说想,会怎样?
说不想,又会怎样?
他太认真了,反倒弄得她一时不敢认真了。
“我……”
她才想插科打诨地顽笑过去,但萧邃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出口打断了她的话:“相识以来,你我说过许多假意周旋的场面话,最好的时候,也是五分真五分假。可是现在我这样问你,是认真的。”
废话,她心道,若非你认真,我何至于害怕。
忖度片刻,她问:“这想与不想之间,即便我给了你答案,又能如何?”
我想做楚王妃,你便会就此待我为妻?
我不想做楚王妃,你便愿意休了我,放了我?
她这样想着,不觉自嘲——哪会有这么简单的事?
随即,便听萧邃说道:“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成全你的。”
他仍然是认真的,裴瑶卮愣愣地看着他,眼里却渐渐有了恨意。
这么好听的一句话,你说出来,就一定会做到吗?
不,你做不到的。过去做不到,如今,也只是说说罢了。
“这句话太好听了……”半晌,她笑道,“殿下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么?就为了了这区区一剑,您便愿意这般报恩?”
萧邃似是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一般,只是摇摇头。
“不为这一剑。”他定定地望着她,一字字道:“为——我想成全你所愿,我想看你平安喜乐。”
他的一句话,便是她心间的一把火——要么是焚林的孽火,要么,是地狱里的光亮。
裴瑶卮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这男女之间,一旦牵涉到真心,那许多事情,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是坑,也愿意跳,即便是谎,也上赶子信。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神,问道:“为何?”
“若是不为这一剑,你为何还会在乎我心头所愿?你为何……想成全我?想我平安喜乐?”
问完,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片刻,楚王殿下认真地回答她:“因为,你是个好人。”
裴瑶卮差点没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