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世桓道:哦?
逄图修道:为什么呢?因为北陵郡国疆土最辽阔,实力最强,威望最高,对先帝皇位的威胁也最大。先帝登基之后,之所以要超常规地礼尊你这个堂兄弟,以及保留王兄象廷郡王的王位,都是为了牵制平衡我这个北陵郡王啊。而当今陛下,更是思虑甚深之人,有的事情呢,你们可能知道,有的事情呢,你们是完全不知道。当今陛下的运筹帷幄和隐忍决绝,决不在先帝之下。否则,仅凭嫡庶心结,怎会设下迷局毒杀我,然后又以帝王之尊,公然为两位内侍作伪。不怕王兄和世桓笑话,我天天寻仙问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是悠然世外啊,如果我不如此,恐怕早就死于非命了。
逄基和逄世桓默然了,两个人都低垂着眼,不置一词。
逄图修哑然失笑,看了一眼象廷郡王,又看了一眼甘兹郡王,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以为只有我自己受猜忌和受毒害么。你们想想,现在,其他郡王都是没有世袭特权一代而终的郡王,只有我们三个是世袭罔替的郡王,这个世袭罔替,里面藏了多大的风险?虽然有了郡国内再分封的新举,似乎可以解除世袭罔替郡王的风险,可我敢断言,陛下和雒渊概不会等到那个时候的,不出十年,等他们把其他的郡国都收服妥帖,把新政理顺了,就会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三位了。
逄世桓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但逄基依然毫无反应。北陵郡王给逄基斟满茶,盯着他说:王兄。陛下将逄稼分封到迦南郡国去,你可知道为何?
哦。我不甚了解。不过逄稼一直上书恳请陛下免除他的太子之位
王兄,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为什么陛下把逄稼封到迦南去。迦南郡守融铸可是先帝的亲信啊,更是逄稼的亲戚啊。如此措置,不是与郡王郡守并存分治的初衷相违背么?
逄基眉毛上挑了一下。这确是大有蹊跷的措置。逄稼与融铸,是绝不会互相牵制相互制衡的,如此一来,迦南郡国岂不是成了郡王郡守一心的独立王国了?一旦逄稼与融铸联手,一个有着先帝嫡长子原太子的身份,一个有着极高的威望和军事才干,后面还有象廷郡王的遥相呼应,那后果可就很难预料了。
逄基不禁抬起手,抚起自己的胡须来。
北陵郡王接着说:而且,陛下还明诏天下,说要待太子身体康复之后,再恢复他的太子名位。与此同时,当然也是相呼应的,逄秩没有立为太子,而是封为了嘉荣亲王。你们想,这难道是因为皇帝在假仁假义地做样子给天下人看么?
逄基抚着胡须的手停下来了:陛下这么做,不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还能是什么呢?!
逄图修也抚了几下自己的长髯,说:如果你们这么想,那就太小看咱们这位崇景皇帝喽。
他快步走向红泥炉,朝着外面看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异常决绝地说:如果我所料不错,不出一年,逄稼和融铸,将会被一锅端掉。还有那些先帝的其他子嗣,也都将无一幸免,全部被杀。北陵郡王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语气和姿容变得杀气腾腾威严十足,与平日里那种仙风道骨悠然世外的气度完全不同。
逄基猛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更担心的是,北陵郡王为何要与他说这些。毕竟他与北陵郡王相交并不算深,性情也并不相投。交浅言深,这可是大忌啊。他觉得,北陵郡王绝非是出于好心来提醒他的,他想尽快离开北陵郡王府。
逄图修看出了逄基的异常,笑了一下说:今日我所言,是否属实,咱们拭目以待吧。王兄,世桓啊,我今日与两位推心置腹,就是希望两位能够有个准备,以防万一。两位如有需要,北陵郡国与我愿举全国之力,予以响应。
逄基心里一沉,这是要相约造反啊。
逄世桓也有些吃惊。虽然他心里对北陵郡王所说已经基本认可,但他现在毕竟还是最受宠信的郡王,皇帝并未对他有何异常的表示。北陵郡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似乎说的有些过了。
逄图修看着逄基说:王兄啊,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打算一下,如何将融崖救下来。
承情之至。不过,神仙啊,我这个外孙能够捡回一条命,全凭神仙你的出手相救,能够判流放三叶岛,我已知足。融铸是个谨慎行事之人,必不会同意你我私自救融崖的。我看还是让他去三叶岛待一段时间吧。之所以发生这些事情,与他自己飞扬浮躁的性情也是分不开的。去三叶岛上磨一磨性子,对他有利无害。谢过神仙了。
逄图修的眼角不自觉扬了一下,紧接着,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也好。好吧,王兄,世桓,今日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希望两位好自为之。咱们各自珍重罢。北陵郡王的手抱成拳,举了起来。
象廷郡王和甘兹郡王也抱一抱拳,行礼告辞了。
象廷郡王特意将逄图修所说之事写成密信,用云鸽给融铸送了过去,不到半天工夫,融铸就用云鸽捎回了回信,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第一句是:北陵居心叵测,但所言似不虚。第二句是:雪池之水已不足三成,色已至浓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