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面前的旦力一行人,已经与半个小时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刚才那个弟弟呢?”旦力一边说,一边抬起一侧嘴唇,露出了左边半排牙。他的声音仍然温和可亲,然而皱巴巴的面容却仿佛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疯狂——林三酒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会没发现,他的瞳孔深处分明呈现出了一种令人心惊的颜色,好像是画家不小心泼的油墨,有的地方浓、有的地方淡,叫人不敢盯着他看久了。
楼琴和林三酒都没有应声,仅用一个预备战斗的架势回应了他。
“嘿嘿,”朱明春跟着一笑,木讷的表情立时消失了,眯起一只眼睛,声音里透着残忍的意味。“旦力大哥,他们肯定藏不远,让我?”
一旁的黄晓霓马上瞥了他一眼,红艳艳的嘴唇一勾,又像是嘲讽、又像是不屑。
旦力连眼珠也没转一下,仿佛面前的两个敌人不存在似的,当着她们的面,用一种谈论猎物的语气说道:“……可以,但是必须活着带回来——至于别的条件,你是知道的。”
楼琴的脸都气白了,不得不攥住了自己的裙子边,才稳住了两只发抖的拳头——那边朱明春应了一声好,身子一动便向她们身后的方向冲去。一直盯着他的楼琴登时也动了,往他前进的方向踏上几步,脚下一跃,一记【脖子以下不能描写】便朝朱明春袭了过去。
“后背都空出来了呢!”靴子跟“磕磕哒哒”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扑了上来,黄晓霓尖声一笑,伸出一只染着红红指甲的手,挟着风抓向了楼琴的后背。
她的身边可还有人呢——一旁的林三酒岂会让她得手,侧身一步,伸长了手臂便朝黄晓霓横扫过去,胸前肌肉一拉开,登时露出了底下的森森白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黄晓霓明明看见了这一下冲着自己咽喉而来的攻势,却仍不避不让,张开成五爪似的手依旧直直向楼琴背后落去——林三酒还来不及疑惑,只听身后风声一动,她迅速收回手臂一低头,一个圆圆的球影擦着她后脑的骨头挥了过去,紧接一根绳影一抖,球就被旦力拉回了手里——原来他的武器,是一根足有大腿那么粗的、挂着沉重金属球的铁链。
楼琴显然也意识到了身后的危险,顾不得追击朱明春,身体向旁边一跃——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直到这个时候朱明春才脚上一拌,哐地摔倒在地。
第一次交手,基本上打了个和。
摔倒在地的朱明春,似乎一心急着要去捉楼野,干脆在地上一滚便跳了起来,丝毫不恋战。楼琴还要再追上去,却已经失去了时机:黄晓霓和旦力都已经像阴魂似的纠缠了上来,她和林三酒一时都被拖住了,眼睁睁地看着朱明春消失在了身后那栋楼里。
林三酒与身边的楼琴迅速交换了一个目光,索性也干脆不去管他了,沉下脸盯住了自己面前的对手。
“噢?不去追吗?”旦力又一次掀起一边嘴角地笑了,温柔地说:“……看来你们对那个弟弟的藏身之处很有自信啊。”
林三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听他废话的心情,心里一动,脚下便腾空而起,朝他飞身扑去——意识体没有重量,移动起来的速度快得叫人措手不及,侏儒旦力头一次遇上这种对手,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眼前一花,猝不及防之下,林三酒投下的阴影却已覆盖住了他。
接着他下巴处忽然传来一股巨力——这股力量太大了,好像要把下巴给砸进脑壳里去一样,震得他一开始竟然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一片麻木:一直到旦力斜飞着摔了出去以后,这才发觉自己咬破了半边舌头、牙齿也碎了四五颗,鲜血混着剧痛在他的鼻腔、口腔里蔓延开来,一时连眼前的景物都模糊不清了。
林三酒一息也没放松,纵身跃了过去——在她的意识力扫描里,楼琴和黄晓霓也正战成了一团,暂时不需要她操心,眼下重要的是先把对面这个矮子解决掉。
她刚才的那一拳,力量之大简直像是横冲过来的火车车头,换成击在一个普通人的身上,可能此时连头都飞出去了;然而即使是被这么重的一拳砸中了,旦力却仅仅是受了些伤,林三酒刚一向他冲去,他已忙利落地跳了起来,坠着金属球的锁链再一次袭了过来。
实事求是地说,他的攻击十分凌厉。
金属球本身的重量,已经相当可观;加上锁链挥舞时的离心力,呼呼的风声几乎能将人掀倒在地——林三酒朝空中一跳,顿时浮在了半空,直径足有五六米的金属球“轰”地一声砸进了地面,在震动中飘起了大量烟尘。
旦力看看她,又看看被地面卡住的金属球,表情不由有点傻。
虽然之前在楼上见过几人飞行在空中的样子,但是他一直以为那是什么飞行装置——旦力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奇怪的鲜红肌ròu_tǐ居然能够说飞就飞起来,灵活得跟个堕落种一样。
说它是阴灵吧,可又不像,被它一拳砸在下巴上时那种真切、沉重的触感,比真人还凶狠。
……修炼意识力到现在,林三酒才真正地在对战中体会到了意识体的好处。不夸张地说,简直像是作弊器——当她最开始还只是一个大脑的时候,意识力轻飘飘的发虚,整个身体也像是一缕烟雾似的,甚至楼琴都摸不到她;然而在一段时间的进境之后,意识体凝实地犹如实物、力道猛了近十倍不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