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无人.机从高处的全景角度看下去,山海关就像是一座横亘在山海之间的‘锯齿条’。
而且这锯齿条还有点畸形的夸张。
齿条不仅锋锐而且强壮,各齿条间的空间也是相当精妙,若是从正面刚过去,无异于蝼蚁硬抗齿轮,跟找死也没有什么分别。
但此时,随着流民军的土墙工事群逐渐立起来,就如同一群蝼蚁在锯齿条外修好了阵地,开始进可攻退可守,形势便开始逐渐发生了变化。
“咳咳,咳咳咳,狗东西,我艹他娘的,这些泥腿子有这么难缠吗?这他娘的压不住可怎么搞!”
东线的一座罗城上,马科的视野依然不太好,可透过烟雾的间隙,他很快也注意到了流民军的工事群,隐隐有了种不太妙的预感。
究竟是总兵级的大佬,没吃过猪肉肯定也见过猪跑,该有的基本素养马科还是有的。
可此时这种状态,没有强大的远程打击武器,视野又被流民军压制,他就算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
吴三桂和洪承畴这边也差不多模样,此时,他们只能祈祷这东风赶紧退却,等恢复视野后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轰!”
“轰隆隆……”
时而响起的火炮闷哼声传出好远,十几里外都是听的清楚。
而流民军卷起的黑烟,二十几里外都能看清楚。
此时,山海关东北方向,近三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上,稀疏的树林子里,徐长青带着几百号亲兵,协同朱媺娖一起,正遥遥又紧密的关注着战场的动向。
这个位置还是很危险的。
如果流民军的探子足够敏锐,哪怕徐长青众人已经做了诸多的掩饰,真要发现也并不难。
好在流民军的节奏很快,主要精力全都在山海关这正面战场,倒是没有不开眼的探子跑到这边的荒凉里来吹海风。
倒不是徐长青不想在海上观战,毕竟,海城号不论是条件还是视野,都比这鸟都不拉屎、风又贼大的破土坡上好太多了。
可山海关的位置太紧要了。
关城完全锁住了海边,恍如灯塔,若是从海上观看,根本不可能不被守军发现。
这显然不智。
不过这个位置,至少能看清战场的六七成、乃至是七八成形势了,对徐长青而言已经是足够。
“打仗,就是这样的吗……徐郎,难道,难道流贼今天还要攻城嘛?”
正想着心事,旁边,朱媺娖忽然低低出声,旋即紧咬着红唇,有些惶恐又有些复杂的看向徐长青。
因为隐蔽不能生火,朱媺娖俏脸都冻的有些发白了,她的身姿虽是依然笔挺,充满着皇族的高贵,香肩却止不住微微打颤。
这种环境,对她而言着实有点残酷了。
徐长青笑着脱下了他的鹿皮袄,披在了朱媺娖的香肩上,帮她紧实好后又抓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李自成和刘宗敏都不是善茬,关宁这边反倒更仓促。耐心等着吧,今天有好戏看了。”
感受着徐长青大手上的温暖,朱媺娖瞬时便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下意识靠在了徐长青的肩头。
这个男人,总是她不用说就能知道她需要什么。
朱媺娖这时也发现,能与徐长青相识,绝对是她此时人生最大的慰藉了。
可惜,她本来在很早之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嫁给徐长青的,如果那样,或许父皇也不会……
朱媺娖一时有很多话想跟徐长青说,可到了嘴边,忽然发现,她这些话有点太幼稚了,也不符合此时的场景,尤其是会打扰到徐长青的思路,便不再多说,闭紧了小嘴,小手却是用力的抓紧了徐长青的大手。
徐长青自然感受到了朱媺娖的变化,也并未多说什么,同样只是抓紧了她柔软的小手。
其实,在今天凌晨到这小山上来的时候,徐长青是想带着朱慈烺和朱慈炯一起过来的,毕竟,他们哥俩都是皇子,是正统,就算不喜欢,很多东西也没有逃避的机会,必须去面对。
但朱媺娖却是阻止了他们。
她显然不想让她的兄弟冒险,徐长青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
匆匆间,时间逐渐来到了申时,下午三点钟左右。
这时,肆虐的东风终于败退了,换成了更为萧瑟劲爆的北风,流民军的烟雾工事也开始迅速瓦解,乃至反噬他们自己。
但这时他们的工事群已经推到了罗城下的两百步距离,有些甚至深入到了一百五十步。
刘宗敏很快就做出了反应,直接灭火。
不多时,滚滚黑烟便是消散开来,原本空气中还残留的些许热度,也是迅速渐行渐远。
“艹他娘的,给本帅干死他们!火炮,各种火炮都有,给本帅轰死他们……”
马科这时终于长舒一口气,翻身农奴把歌唱,急急招呼被压制了良久的各种火炮开火。
“轰隆……”
“轰隆隆……”
很快,整齐又庞大的火炮声便是连绵起来,凶猛的压制流民军战阵。
可此时流民军战阵有着工事的阻挡,新修的土墙又都是湿漉漉的新土,关宁军的炮击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很凶,却根本对流民军造不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
关键是流民军就算是诸多饥民,也有了许多跟模范军对阵的经验,发现关宁的炮火都是实心弹而不是开花弹之后,许多人甚至优哉游哉的在土墙后抽起了旱烟。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