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沐昧如往常一样睡下,却听到营帐外人声嘈杂。
蹑手蹑脚来到门口,掀开帘帐的一角偷往外看,只见各营帐门口灯火通明。
司空侗和卢部对峙而立,身后各领着一队人马,手持盾剑,举着火把,映照着一排排甲光粼粼,如黑水般泻出,乌泱泱把营帐间的空隙塞得满满当当。
卢部身形微躬,额头微微渗汗,问:“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啊?”
“你不能带兵增援周俑。”司空侗果断挡在卢部面前。
“但周俑将军率与余万年在西凉河浴血拼杀,正等着我们率军支援呢。”
卢部语气和软,心里却焦急得快要着火:司空侗阻止增援周俑,一旦余万年冲破西凉河设防,营中千万大军唯有开拔撤军,西凉城彻底失守,他可要跟着获罪的啊。
为官一世,小心翼翼,总不至于因为党争,晚节不保最后翻船吧?
司空侗冷笑一声,睥睨着卢部反问:“凉州城被封锁这么长时间,怎么今日余万年就得以率领大军出城袭击?我如何得知周俑并非假意与余万年厮杀?”
“王爷”,卢部怔了一下,下颚褶皱微微一紧,问,“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周俑出兵,我怎能保证是想攻破西凉,还是想与余万年合谋反叛?你与周俑会合,是想救大军于危难,还是想要背弃朝廷,与余万年图谋不轨?”
“王爷!”卢部急得白须抖动,脸青眼红,微微擦了下额头的汗,直急得发咒赌誓,“但凡我对朝廷有二心,便立即五雷轰顶!五马分尸!一生不得好死!”
“愈说得狠,愈不可信,本王看你必与周俑有所图谋!”
司空侗说着,厉喝一声“抓人”,身后人马便已飞身上前,要拿绳索捆绑卢部。
卢部吓得脸色惨白,正大喊着“冤枉”哆嗦后退,只见十六个银衫护卫如水流般从四周营帐缝隙中涌了出来,将卢部团团护住。领头的不是别人,正是迟律。
司空侗阴沉扫视迟律众人,冷笑两声:“皇侄莫非也要干预凉州事务?你们是已经和周俑相互勾结,亦或者因为墨家的事怀恨在心,想方设法要陷害本王?”
“王爷”,迟律一如往常地冷静,不理会司空侗的栽赃,“不管我家王爷出于何种目的,王爷总要想想朝廷的恩德和祖宗的基业。西凉位置重要,一旦失守,就如同在半壁江山失守的路上扯开了个口子,朝廷怪罪不在话下,王爷不觉得良心难安?”
“少说这些胡话!周俑叛乱,不支援他才不会有损祖宗基业!”
司空侗说着,怒喝一声,胖手一挥,身后将士已等不及拔剑刺来。迟律带着银衫护卫冲入司空侗人马当中,卢部众将也举刀冲上前来,几股激流瞬间汇聚融合,嘶喊着打杀,一时间刀光剑影,人声鼎沸,火星乱窜直往眉毛发梢上蹦,血花飞溅直往营帐幔布上洒。
沐昧心中一动,立即冲出营帐,飞奔向关押乞活帮众人的地方。
因军营混战动乱,关押乞活帮众人的营帐无人看管,沐昧径直闯入其中,当即看到敬伯一行被捆绑在营帐中,挨挨挤挤串作一串塞在角落,周围被两股粗绳围着。
侯伏骆盘腿坐在众人中间,颧骨上多出几条皮鞭抽打留下的疤痕。
沐昧见状,便知侯伏骆受够了苦,只恨自己没早来救人。
半钻到围绳当中,快速解侯伏骆身上的绳索。
侯伏骆因那日出事,始终不见沐昧踪影,心中焦虑万分,很担心她身有不测。此刻看到她完好无损,又惊又喜,有些发懵地问:“你怎么会来?”
沐昧一面解绳索,一面快速解释:“军营里,司空侗和司空珩的人在混战僵持,周俑和余万年在西凉河打仗,卢部被司空侗抓,一时间无人顾及这里,我便来救你们。”
“你怎么到这儿来的?这些时日你人在哪里?”侯伏骆挣脱自己身上的绳索,一面帮周围人解开绳索,一面打量沐昧洗静的脸颊和身上的新服,心中直犯嘀咕。
自那日出事,她便无故失踪,今日见到,怎么倒比以往体面不少?
沐昧一面帮其他人解绳索,一面三言两语解释:“出事以后,司空珩一直把我藏在他营帐。他父母与墨家有些渊源,所以帮了我们,他没告诉你?”
“没有,几日来与他见面,未提及你的下落。”侯伏骆又解开七八个人,不时盯着沐昧的衣服,那衣服上仿佛有股淡淡的木兰花香味,让人觉得极不舒服。
几日来,每每面临着严刑拷打,担心的不是自己性命,而是沐昧下落。也曾质问司空侗,也曾询问司空珩,但各个都说并不知情,却没想到司空珩暗中救助,自己白担心一场。
沐昧张了张嘴,有些意外。以为司空珩好歹会告知侯伏骆自己的行踪,没想到他只字未提。他就不怕侯伏骆四处打问自己下落,惹司空侗和周俑注意?
双方对视打量,各怀心事,片刻后,侯伏骆先回了神。
见众人都已相互解开绳索,便示意大家尽快离开。
乞活帮众人从营帐中鱼贯而出,侯伏骆问:“你可知这些时日外面什么状况?”
“余万年与司空侗私自勾结,设好了埋伏,让司空珩代替司空侗入住营帐,等你杀司空侗的机会,将你们一网打尽”,沐昧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侯伏骆,“乞活帮营盘,申半仙和吕特兄弟不知去了哪儿。那两人行事狡诈,你们若逃出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