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纤绵早早便醒了,她自顾自地出了柴房,打水洗漱妥当,穿起前一日袁尚翊派丫头送过来男装,用紫金嵌翡翠冠束好头发,走到水盆边观照的时候,恍惚想到了上一次早早醒了再也睡不着的时候,是与夹谷琰的最后一次见面,当日自己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特意锦衣华服,金钗珠翠,而今日自己转换了身份,一身男装,头戴贵冠,却是与当初一样的心情。同样是不甘心,当日自己高喊高叫,撒泼耍赖,今日自己却能够冷情冷静,安心准备。到底是因为利用自己的那个人不同,还是自己成长了呢?纤绵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她现下心中没有答案。
正好门外响起叩门声,一个丫头柔声唤道,“翁主,该起了。”
纤绵应了一声,暗叹这是老天不让自己再纠结此事,踱步开门。
候在门外的丫头惊诧地奉承了一句,“翁主真是勤快,起得真是早。”随即环顾四周,急忙跪在地上告罪,“奴婢该死,竟然没来得及伺候翁主洗漱着装。”
“起来吧,是本主自己睡不着,与你没什么关系。嫡长孙在何处,或者说,他需要我去哪里?”纤绵回身抱起包袱,平淡地对丫头说。
丫头起身后欠身行礼,“回翁主,长孙殿下请您在收拾妥当之后,到前厅报到。”
“行了,本主知道了。你去忙吧,本主自己过去就行了。”纤绵根本不等丫头回答,绕过丫头,直奔前厅而去。
前厅中立着八个铜人般的士兵,一个个身披铠甲,表情肃然,纤绵大摇大摆地站在了队伍的末尾,毫不在意那些比她高了一头多的男子们若有若无的怪异眼神。
袁尚翊不想纤绵这样早,无声地对她一笑,点了点头,“介绍一下,这是本殿下刚刚提到的最后一张王牌,九皇子替身——阿九。”
纤绵规规矩矩地向前迈了一步,一本正经地回答,“启禀主上,阿九前来报到。”
袁尚翊笑了笑指了指前面的四个人,“阿大,阿二,阿三,阿四,你们四个就好好负责保护这个新主子吧。”
四个人单膝跪地,行礼,“是,下臣遵令。”
纤绵见那四人对袁尚翊那副恳切恭敬的模样,顿时起了玩弄之心,踱步到四人跟前,压低嗓音道,“哦,现下,你们就是我的仆人了啊。保护我嘛,是你们的职责,伺候好我,也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啊。阿大,给我抬一箱贡橘路上吃,阿二,带上蚕丝绣被和攒丝玉屑枕,阿三,抱着紫铜三脚香炉,阿四拿上香料。”
袁尚翊闻此,笑眯眯地坐在正中的圈椅上,摇着折扇,不发一言。
四个人素日是除了袁尚翊的事情都使唤别人的主,哪里肯这么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使唤了去,但碍于袁尚翊在此,不情不愿地各自去了。
袁尚翊挥了挥手,另外四人得令也离开了。前厅顿时显得宽敞而明亮,他咳了咳,一脸不赞同地瞪了瞪纤绵,“妹妹,这起床气撒在我的兵身上是不是不大好。”
纤绵挑眉,抄着手,“怎么,心疼了?”
袁尚翊啧啧两声,“我这不是心疼妹妹嘛,还没出发就这么使唤他们,之后的路途万一发生什么危险……”
纤绵打了个哈欠,故作不耐烦地说,“表哥说过,让我就当游山玩水,游山玩水嘛,图的不就是个舒服舒心嘛。没有那些东西,怎么舒心?”
袁尚翊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论如何,这好歹也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么使唤……”
纤绵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表哥,莫忘了你刚刚把他们分派给我了。”
袁尚翊一时没有话讲,只再度摸了摸鼻子,“那妹妹自己掌握分寸便好。”
纤绵傲气凌人地扬了扬下巴,莞尔,“这个,自然。”内心暗想,唯有苛待这些人才能看出这些人对自己的真实态度,了解了之后才能想办法尽力将那些人为自己所用,也许,这就是师父想要自己学会的东西,如何在孤立无援且不知深浅的逆境中寻找并结交可靠外援。
袁尚翊不知纤绵这番思量,只得为纤绵的任性无礼长叹一声,“那妹妹先上软轿上等着吧。”
纤绵笑了笑,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径直坐上了门口那架轻纱遮掩的软轿,想了想,这轿夫也不知是平民还是哪里派来的人,自己身边还是少些危险因素的好,顺手便遣散了抬轿的轿夫。待那四人抱着捧着端着提着纤绵要求的各类东西过来的时候,她翻身蹦下软轿,吩咐他们把东西一一装车,然后笑盈盈地拉着四人到轿子前,“接下来,你们抬轿子。”
阿二是个急脾气,气哼哼地吼道,“不是有轿夫吗?”
纤绵心安理得地摊摊手,“我让他们走了。”
阿大拍了拍阿二,护在阿二前,尽力平和地问道,“可以知道原因吗?”
纤绵偏头想了一会儿,双手一拍,“啊,怕你们四人没活干,所以,给你们安排了下。”
阿二闻此,拔剑就要冲到纤绵跟前,阿三勒住了阿二,阿四不耐烦地说,“现在,她是我们的主子,主子吩咐了,我们就这么做吧。”
此话一出,剩下的三人忍下了这口气,往后退了退,给纤绵行礼,“主子,请上轿。”
纤绵挑眉,阿二脾气大,阿大很了解并且格外护着他,阿三身手最好,力气也大,而这个看起来最平凡的阿四竟然是这里面最有权威的,有趣。她晃晃荡荡地上了软轿,剥了一枚刚刚